消防通道的鐵門在厲墨琛肩頭撞出悶響，雨水從他發(fā)梢甩出一道弧線。感應燈在頭頂滋滋閃爍，照亮女人刷卡時無名指上那圈鉑金冷光——三年前他在巴黎定制的雙色戒托，內(nèi)圈刻著蘇晚晚的生日。

"2808的房卡。"皮鞋碾過地毯下的警報線，電子鎖發(fā)出尖銳的滴滴聲。女人猛地回頭，絲巾邊緣掃過門框，露出后頸上那顆朱砂痣。厲墨琛的瞳孔驟然收縮，監(jiān)控畫面里那個掖絲巾的動作在腦海閃回。

塑料包裝撕裂的脆響從門縫里漏出來。他抬腳卡住即將閉合的房門，定制牛津鞋的金屬裝飾在液壓門框上擦出火星。"蘇晚晚。"雨水順著他的下頜滴在玄關的大理石地面上，"先兆流產(chǎn)需要保胎的人，現(xiàn)在能穿高跟鞋？"

絲巾突然滑落。鎖骨處的蝴蝶胎記在廊燈下泛著淡粉，與記憶里蘇晚晚泡溫泉時肩頸的紋路分毫不差。女人卻笑了，指甲摳開易容膠水的邊緣："厲總對每個女人都這么熟悉？"她撕下硅膠面具的瞬間，床頭柜上的相框突然被閃電照亮——照片里蘇晚晚側(cè)臉貼著孕肚，日期水印顯示是上周。

厲墨琛扯開領帶纏住右手，生生門縫又撐開三寸。嬰兒濕巾的包裝袋就扔在玄關，保質(zhì)期標簽生產(chǎn)日期像把刀扎進眼眶。林芊芊發(fā)來的墮胎報告日期是7月20日而這包標注"新生兒專用"的濕巾，生產(chǎn)于8月15日。

"孕婦維生素冷藏。"他踢開滾到腳邊的藥瓶，玻璃內(nèi)壁上還掛著沒融化的粉劑，"你背后的人沒教全？"瓶身標簽在掙扎中蹭花一片，但"孕早期專用"四個字依然刺目。

女人突然拽住他的領帶往門框上撞。后腰撞到梳妝臺的震動讓抽屜彈開半截，一疊病歷嘩啦散落。最上面那本扉頁用血寫著"仁和7.15"，墨跡在"胎兒心跳正常"幾個字上暈開成詭異的紫黑色。

暴雨突然變得震耳欲聾。厲墨琛單膝跪地抓住那張飄落的B超單，圖像邊緣的孕周標注讓他手臂上的青筋根根暴起——按這個日期推算，蘇晚晚現(xiàn)在應該挺著七個月的孕肚。

梳妝鏡映出女人正在回面具的身影，她的聲音混著雷聲傳來："厲總現(xiàn)在去醫(yī)院，說不定還能趕上你兒子出生。"相框玻璃突然爆裂，碎片扎進厲墨琛撐在臺面的手掌，血珠滾落在病歷本"引產(chǎn)同意書"的簽名欄上——有被反復涂抹過的痕跡，隱約能看出"蘇"字的提手旁。

走廊傳來保安的對講機雜音，女人轉(zhuǎn)身時旗袍開衩處露出大腿內(nèi)側(cè)的針孔。厲墨琛抓起染血的病歷本砸向鏡面，裂紋中映出個碎片般的真相——藥柜沒拆封的催乳素、床頭插著的住院手環(huán)、相框背后用鉛筆寫的產(chǎn)科病房號。

2808的房門在身后自動落鎖時，厲墨琛才發(fā)現(xiàn)掌心還粘著半張被血浸透的紙。消防通道的綠燈在暴雨中像溺水的螢火蟲，紙片上的條形碼在潮濕空氣里漸漸暈開，依稀能辨認出仁和醫(yī)院產(chǎn)科專用的編碼前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