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冬放學回家，鑰匙剛插進鎖孔，屋內(nèi)就傳來重物摔碎的悶響。他站在門外，手指蜷縮起來，想抽回鑰匙，又像是被定住了一樣。這聲音太熟悉了，像是烙印一樣刻在他腦子里，每一次響起，都伴隨著心臟的劇烈收縮。

他知道里面發(fā)生了什么，無非是父親又喝醉了，母親又沒能躲開。他深吸一口氣，推開了門。

客廳里一片狼藉，茶幾掀翻在地，玻璃碎片散落一地。母親捂著手臂蜷縮在沙發(fā)角落，臉上帶著一道觸目驚心的紅印。父親搖搖晃晃地站著，手里還握著半截酒瓶，眼神兇狠地盯著母親。

“你還知道回來！”父親的聲音像破鑼一樣，帶著濃重的酒氣。

林冬沒有說話，低著頭往自己房間走。他習慣了，習慣了當一個透明人，只要不發(fā)出聲音，只要不被注意到，或許就能躲過這場風暴。

然而這一次，風暴沒有放過他。

“站??！”父親一聲怒吼，將手里剩下的半截酒瓶砸向林冬。

林冬本能地閃躲，酒瓶擦著他的耳邊飛過，“砰”地一聲撞在墻上，碎裂開來。玻璃渣子飛濺，幾塊扎進了他的手臂。

劇痛讓他瞬間清醒，他抬起頭，看著父親那張扭曲的臉，眼中第一次有了反抗的火光。

“你夠了！”他吼出了聲，聲音里帶著壓抑不住的憤怒和委屈。

父親愣了一下，似乎沒想到他會反抗。緊接著，更大的怒火席卷了他?！胺戳四懔?！”他咆哮著沖上來，一把抓住林冬的衣領(lǐng)，將他狠狠地按在墻上。

林冬感覺肺里的空氣被瞬間抽干，喉嚨像被卡住一樣，發(fā)不出聲音。父親的臉近在咫尺，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里，只有純粹的暴力和瘋狂。

母親見狀，發(fā)出凄厲的尖叫，撲上來想要拉開父親。父親被激怒，反手一推，母親重重地摔倒在地，頭部撞到了茶幾的邊緣。

一切都發(fā)生在一瞬間。尖叫聲戛然而止。

父親松開了林冬，轉(zhuǎn)過頭去，看到母親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，頭上冒出了鮮血?？諝馑查g凝固了，只有林冬粗重的呼吸聲和父親急促的心跳聲。

“媽？”林冬掙扎著站穩(wěn)，顫抖著聲音喊了一聲。

母親沒有回應。

父親慢慢地蹲下身，伸出手，想要探母親的鼻息。他的手抖得厲害，像得了帕金森一樣。

林冬也蹲下身，看著母親蒼白的臉，眼淚瞬間模糊了視線。

“她…她沒氣了…”父親的聲音里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，酒勁似乎在這一刻全褪去。

林冬的世界像是崩塌了，母親就這樣靜靜地躺在那里，再也不會對他笑，再也不會給他做好吃的飯菜。

父親突然抬起頭，看向林冬，眼神復雜?！靶《覀儭?/p>

他沒有說下去，但林冬明白他的意思。他們，成了同謀。

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像是一場噩夢。父親變得異常冷靜，指揮著林冬清理現(xiàn)場。他讓林冬去拿來了毛巾和水，擦拭地上的血跡。那些溫熱的液體，沾在手上，冰涼刺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