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秋的風(fēng)裹挾著枯葉掠過走廊,林晚抱著作業(yè)本走向教師辦公室時,聽見拐角處傳來細(xì)碎的議論聲?!澳懵犝f了嗎?沈知遠最近總往藝術(shù)樓跑,聽說有個外校的學(xué)姐在教他畫畫……”“難怪最近都不見他和林晚一起走了,果然帥哥都靠不住……”
紙頁在她手中被攥出褶皺,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。自從那次在儲物間相認(rèn)后,沈知遠確實變得忙碌起來,總說放學(xué)后有事情要處理,就連早餐也換成了短信叮囑她記得吃飯。記憶突然閃回昨天傍晚,她在藝術(shù)樓門口看見他和一個長發(fā)女生并肩走出,女生手里還拿著沈知遠的畫具。
辦公室的門虛掩著,林晚正要抬手敲門,卻聽見班主任陳老師的聲音:“知遠,你是重點班的學(xué)生,馬上就要面臨期中考試了,最近是不是把太多精力放在畫畫上了?”沈知遠的回答輕得幾乎聽不清,但林晚還是捕捉到了關(guān)鍵句:“老師,這次畫展對我很重要……”
作業(yè)本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驚飛了窗臺上的麻雀。林晚蹲下身撿拾,指甲深深掐進掌心。原來他這段時間的疏離,是因為要準(zhǔn)備畫展,而她,連他參加畫展的事都是從別人口中得知。
“林晚?”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,沈知遠抱著一摞試卷站在走廊,白襯衫領(lǐng)口微微敞開,脖頸處還沾著顏料,“怎么在這里?”他伸手想幫她,卻被林晚躲開了。
“沈知遠,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?”林晚站起來,眼眶通紅,“七年前的救命之恩,原來只是你接近我的借口?,F(xiàn)在找到了更好的繪畫伙伴,就可以把我丟在一邊了,對嗎?”
沈知遠的瞳孔猛地收縮,試卷散落一地:“你在說什么?我這段時間忙是因為……”“因為什么?因為怕我耽誤你追求藝術(shù)夢想?”林晚打斷他,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,“從今天起,我們就當(dāng)不認(rèn)識吧?!?/p>
她轉(zhuǎn)身跑開,任憑沈知遠在身后呼喊。風(fēng)卷起她的圍巾,在空中劃出悲傷的弧線。教室里,程小滿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,欲言又止:“其實我昨天看見沈知遠在美術(shù)教室,他好像在畫……”“別說了?!绷滞砼吭谡n桌上,把臉埋進臂彎,眼淚洇濕了校服袖子。
接下來的日子,林晚開始刻意躲著沈知遠。她不再去圖書館,繞遠路避開藝術(shù)樓,就連早餐也換成了便利店的飯團。沈知遠每天都會在她課桌里放一顆草莓糖,卻始終得不到回應(yīng)。
期中考試結(jié)束那天,天空飄起了細(xì)雨。林晚獨自坐在操場看臺,看著雨水打濕跑道。突然有傘遮住頭頂,沈知遠的聲音帶著沙?。骸澳苈犖医忉寙??”他的校服下擺沾滿顏料,眼神里滿是疲憊與焦急。
“我不需要解釋?!绷滞砥鹕硪?,卻被他抓住手腕,“那個學(xué)姐是幫我籌備畫展的策展人,我想給你一個驚喜!”沈知遠從書包里掏出一本畫冊,封面是用金粉寫的“致林晚”,“這些畫都是這段時間偷偷畫的,每一幅都和你有關(guān)。”
畫冊翻開,是他們初遇時的圖書館、她在畫室專注畫畫的側(cè)影、還有那個暴雨夜,他為她撐傘的背影。最后一頁是未完成的畫,畫中女孩站在向日葵花海里,手里握著草莓糖,右下角寫著:“你是我所有靈感的來源。”
“我知道我錯了?!鄙蛑h的拇指摩挲著她手背上的疤痕,“我不該瞞著你,更不該讓你一個人胡思亂想?!彼麖目诖锾统鲆粡堁埡?,“這周六的畫展,你愿意做我的特邀嘉賓嗎?”
林晚看著邀請函上燙金的字,眼淚再次奪眶而出。原來所有的誤會,都源于沒有說出口的在意。沈知遠伸手擦掉她的眼淚,這次她沒有躲開,反而撲進他懷里:“笨蛋,下次不許再這樣了?!?/p>
雨不知何時停了,夕陽穿透云層,在他們身上鍍上一層柔光。沈知遠抱著畫冊,牽著林晚的手走向教學(xué)樓,路過公告欄時,林晚瞥見一張藝術(shù)展海報,主視覺是一幅雨中梧桐的油畫,角落里寫著畫師署名——沈知遠。
“其實我還有個秘密沒告訴你?!鄙蛑h突然停下腳步,他從口袋里掏出個小盒子,里面是枚星星形狀的耳釘,和他脖子上的吊墜是一對,“七年前你給我的那顆草莓糖,我一直留到現(xiàn)在?!彼p輕為她戴上耳釘,“這次,換我把星星送給你。”
暮色漸濃,校園廣播里響起輕柔的情歌。林晚靠在沈知遠肩頭,聽他講述籌備畫展的趣事,那些曾經(jīng)的猜疑與不安,在溫暖的話語中漸漸消散。遠處的畫室亮起燈光,仿佛在為這場和解鼓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