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小凡盯著手機導航在原地轉了第三個圈，劉海已經被汗水黏在額頭上。開學第一天就遲到，這個學期怕是要完蛋。

"七點五十八...還有兩分鐘！"

她撒腿沖向教學樓，帆布鞋在瓷磚地面上打滑。轉過最后一個拐角時，三年二班的班牌已經近在眼前。

"趕上了——"

教室門被猛地拉開。

砰！

姜小凡結結實實撞進一個帶著薄荷香氣的懷抱。慣性讓她整個人向前撲去，腰間卻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攔住。

"看路。"

清冷的聲線從頭頂傳來，她抬頭對上一雙琥珀色的眼睛。晨光透過窗戶在那人睫毛上碎成金粉，隨著眨眼的動作輕輕顫動。

楚無塵。

這個認知讓姜小凡瞬間從脖子紅到耳尖。他們上次見面還是初中畢業(yè)典禮，兩年過去，當年清瘦的少年輪廓已經變得鋒利。

"對、對不起！"她手忙腳亂要后退，卻被自己的書包帶絆住。嘩啦一聲，筆袋里的文具天女散花般撒了一地。

楚無塵蹲下身，修長的手指撿起滾到腳邊的橡皮。姜小凡突然注意到他右手虎口處那道月牙形疤痕——那是小學時她玩美工刀不小心劃傷的。

"你的..."她下意識伸手。

楚無塵迅速收回手站起身，把橡皮扔回她懷里："班主任馬上到。"

教室里突然安靜下來。姜小凡這才發(fā)現全班同學都在看他們，幾個女生湊在一起竊竊私語。她彎腰去撿自動鉛筆時，忽然看見地上躺著一張泛黃的照片。

六歲的她和小無塵站在游樂園城堡前，她正把冰淇淋蹭到他臉上。

"這是..."

照片被一只骨節(jié)分明的手抽走。楚無塵把它塞進課本夾層，轉身走向第一排的座位。姜小凡呆站在原地，聽見自己鼓噪的心跳聲。

"姜同學？"班主任的聲音從門口傳來，"站在這兒是打算當門神嗎？"

哄笑聲中，她紅著臉溜向最后一排的空位。坐下時發(fā)現桌肚里躺著一盒創(chuàng)可貼，包裝上畫著傻笑的柴犬。

——和她小時候最喜歡的那款一模一樣。

姜小凡盯著教室墻上的座位表，指甲不自覺地摳著書包帶。昨晚她特意洗了頭發(fā)，還換了新買的草莓味橡皮——就為了今天能離楚無塵近一點。

"按入學成績排座。"班主任推了推眼鏡，"念到名字的按順序坐。"

第一個名字毫無懸念。

"楚無塵，1號位。"

少年起身時校服外套擦過姜小凡的課桌，帶起一陣清涼的風。她偷偷數著，第一排靠窗，陽光最好的位置。

"......"

名字一個個念過去，姜小凡的掌心沁出汗水。直到聽見"第30號"時，她猛地站起來，膝蓋撞到桌腿發(fā)出巨響。

全班哄笑中，她瞥見第一排的楚無塵肩膀動了動，但最終沒有回頭。

倒數第三排的座位緊挨著垃圾桶。姜小凡把課本重重拍在桌上，驚飛了窗臺上的麻雀。隔著七排課桌，她只能看見楚無塵后腦勺翹起的一小撮頭發(fā)，在空調風里輕輕搖晃。

數學課代表開始發(fā)卷子。

"開學測驗。"卷子傳到姜小凡手里時已經皺巴巴的，右上角用紅筆標著鮮紅的"67"。而前排傳來小聲的驚嘆——楚無塵的滿分卷正被傳閱，字跡工整得像印刷體。

她鬼使神差地在草稿紙上畫了只戴眼鏡的豬，下面寫上"楚大學霸"。反應過來后急忙涂黑，卻聽到身旁一聲輕笑。

"畫得挺像。"

后桌的男生不知看了多久。姜小凡慌忙撕碎紙片，碎屑卻飄到了前排。她眼睜睜看著其中一片落在楚無塵的白色球鞋上——畫著豬鼻子的部分清晰可見。

楚無塵彎腰撿了起來。

姜小凡把臉埋進課本里，聽見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。直到下課鈴響，她才敢抬頭，卻發(fā)現那張碎片被整齊地夾在還回來的數學書里。

空白處多了一行小字：

「橡皮糖在第三頁」

她急忙翻開，三顆星星形狀的橡皮糖正躺在函數圖像上。這是小時候他們常吃的牌子，她總說星星比圓的好吃。

姜小凡咬住一顆糖，甜味在舌尖化開的瞬間，看見楚無塵站在走廊上背對著教室。陽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，一直延伸到她的課桌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