卯時三刻的停靈殿，冰鑒散發(fā)的寒氣在青磚地上凝成霜花。姜小凡掀開白綾的手突然被楚無塵按住，他玄鐵護腕的冷意透過衣袖傳來。

"殿下確定要看？"楚無塵目光掃過她尚未包扎的左腕，"先帝遺容...不太體面。"

姜小凡直接扯落白綾。棺中景象讓她胃部抽搐——父皇浮腫的面皮下有東西在蠕動，仿佛皮膚里藏著無數(shù)細小的活物。太醫(yī)院正沈墨白遞上犀角燈，光照下那些"活物"顯出真容：竟是無數(shù)冰晶組成的脈絡。

"這不是毒。"沈墨白銀刀劃過尸體手臂，冰晶斷面折射出詭異藍光，"是南疆蠱術與北域寒功融合的'冰魄蠱'，中者七日經(jīng)脈盡碎..."

"你如何認得？"楚無塵的劍尖不知何時已抵住老太醫(yī)咽喉。

沈墨白苦笑："二十年前老臣隨軍征南詔，見過類似癥狀。"他忽然轉向姜小凡，"殿下近來寒毒發(fā)作，是否也見藍光？"

殿外突然傳來瓷器碎裂聲。姜小凡閃電般掠到門邊，只捕捉到一片消失的黛色裙角——那是她貼身女官青黛的服飾顏色。

辰時的金鑾殿上，六部官員望著龍椅旁新設的兩張玄鐵椅竊竊私語。當姜小凡拖著染血的裙擺踏入殿門時，禮部尚書崔浩立刻發(fā)難：

"女子干政已違祖制，何況殿下今晨擅殺三皇子！"

姜小凡徑直走向御座，九鳳步搖珠串掃過崔浩面頰："崔大人昨夜在何處？本宮怎么在叛軍尸堆里撿到這個？"一枚鎏金紐扣當啷落在青玉磚上，背面刻著崔氏家徽。

楚無塵突然拍案，聲浪震得梁上灰塵簌簌落下："肅靜！現(xiàn)有三大疑案——"他豎起三根手指，"一者先帝所中冰魄蠱來源，二者北狄狼衛(wèi)如何混入京城，三者..."玄鐵扳指敲在龍案，"《山河社稷圖》缺失的上半卷在哪？"

兵部侍郎突然栽倒，口吐白沫。沈墨白上前探查后臉色劇變："是牽機引！與殿下金簪同源！"

姜小凡在偏殿更衣時，銅鏡突然映出梁上寒光。她佯裝整理衣領，袖中金絲已纏住橫梁——拽下的竟是青黛的尸體。少女心口插著根冰棱，手中緊攥半片燒焦的羊皮。

"是社稷圖材質(zhì)。"楚無塵指尖撫過焦皮邊緣的朱砂印記，"有人不想我們找到龍脈礦藏。"

他突然扯開青黛衣領，鎖骨處赫然烙著北狄狼頭紋！姜小凡瞳孔驟縮——這是跟了她五年的心腹。

"不對。"她掰開尸體手指，指縫里藏著絲黛色線頭，"真的青黛慣用左手，這尸體右手虎口有繭。"

沈墨白匆匆趕來："殿下，驗尸有新發(fā)現(xiàn)！"他展開布包，里面是根泛著藍光的銀針，"從兵部侍郎后頸取出，針尾刻著..."

"楊氏家徽。"楚無塵冷笑，"好一招連環(huán)計。"

子時的長公主府，姜小凡泡在藥浴中看著手腕藍線蔓延。屏風外突然傳來楚無塵的聲音："冰魄蠱需每月解藥壓制，下蠱者必會現(xiàn)身。"

"攝政王夜闖閨閣，就為說這個？"她掬起一捧漂浮的雪蓮。

"臣來送藥。"玄鐵扳指從屏風頂端滑進來，落在衣物托盤上，"天山雪魄只能暫緩寒毒，真正的解藥在..."

院外突然傳來尖嘯，十八支弩箭穿透窗紙！姜小凡扯過猩紅大氅旋身而起，藥湯在空中凝成冰盾。楚無塵劍光如龍，斬落的箭頭上皆刻著細小的狼紋。

"第三次了。"姜小凡赤足踩在箭桿上，"北狄人怎么對社稷圖如此執(zhí)著？"

楚無塵突然用劍挑起她換下的中衣——衣領內(nèi)側沾著幾點藍瑩瑩的粉末。"冰魄蠱培養(yǎng)需要這種寒鐵礦。"他劍尖輕顫，"而最大的礦脈，就標在社稷圖缺失的部分。"

遠處傳來更鼓，兩人目光在血腥味中相接。檐角銅鈴突然無風自動，仿佛有無形的手撥動了命運的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