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天上的星星流淚,地上的玫瑰枯萎——”
“蟲兒飛,蟲兒飛,你在思念誰——”
我一邊哼歌,一邊摩挲著宋鐘的棺槨。
沒什么,就是有點想她。
她一個人在那邊兒誰也不認(rèn)識,也沒個人聊天,一定無聊。我尋思唱個歌給她聽。
快到家了。
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出海,等把她安置好,我就在老家住下。
一來,跟她在一個地方我安心。二來,我漂了太久,每次浪頭襲來,我就想到海上的那些事,心里難受。
我也過了愛找刺激的年齡,安頓下來,也挺好。
要能有個伴兒,就更好了。不為別的,起夜時給我照個亮,把拖鞋踢過來就行。
啊……不過如果她真的還在,我應(yīng)該舍不得吵醒她。因為后來知道,她睡得淺,甚至于根本睡不著。
大概是失眠這段時間,她把我家布局摸了個遍,才知道廚房在哪兒,菜刀放哪兒。
為什么對這種事感興趣呢?
我第一反應(yīng)是,她擔(dān)心我對她圖謀不軌,提前做好自保的準(zhǔn)備。
我面相確實說不上和善,這點我承認(rèn)。
但她又不知道我是同性戀。一個年齡快夠當(dāng)媽的女人,就讓她提防到這種程度?
再說,我也不覺得她蠢到認(rèn)為自己有把刀就能對付我。我比她壯,比她高,就她那身板,我一手能提溜四個。
要是真害怕我,趁這時間直接溜走多好。
太多想問的了,可她不愿多說,我怎么問也沒用。
“衣服脫掉,給你擦藥?!?/p>
既然不愿意溝通,那就做點實際的吧。一身傷放著不管,都爛了個屁的。
都看到了,也沒什么好遮掩。我把藥箱拿回來時,她已經(jīng)脫干凈。
未免太聽話了點,直接在廚房里脫啊。
先不說處理完傷口廚房會一股藥味兒,窗簾后面可還開著窗戶,不冷嗎。
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,冷熱不知。
我原地發(fā)愣那功夫,她側(cè)過身,小心翼翼抬起頭,眼珠里還凝著水,小聲嘟囔了一句:
“姐姐……我脫好了?!?/p>
像想證明什么一樣,昨天還遮遮掩掩不肯在我面前換衣服的小孩,現(xiàn)在不著寸縷,兩手撐在身側(cè),胸前春光一片,小腹到腿跟都能……
我跟條卡進漁網(wǎng)的魚一樣,趕緊扭頭,試圖讓自己從這情景里抽身。
“這里冷,去我臥室。還有,你把衣服披上?!?/p>
怪為難她,長袖怎么披身上。
身后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,等確定她披好,我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。
她把兩個袖子系在脖子上,打了個蝴蝶結(jié),寬大的衣身快到她膝蓋,跟個大號圍裙似的。
“噗嗤……”
“衣服太長了,只能這樣嘛!”
“好好好……”
終歸還是小孩子。
到臥室后,我仔細(xì)檢查了那些傷口。有些化了膿,有些結(jié)了痂,不算出乎意料。
但有幾道傷,新得很。
我有懷疑是吳貴生的手筆。但這些傷相比其他的淺得很,又異常規(guī)整,他不像有這種“閑情雅致”的人。
聯(lián)想到我沒領(lǐng)她進過廚房,她卻知道菜刀的位置。
昨晚我跟她也不睡一個房間,在書房給她鋪的被褥。
她夜里不睡覺做其他事,我也很難察覺。
答案很明顯了。
“要不是她有病,花船的人怎么能便宜賣我?!?/p>
就算在我家里絕對安全,她也依然有嚴(yán)重的自傷行為,更別提在那艘船上。
原來這就是你的“病”嗎。
確實難治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