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許先生好雅興。"孫伍德恭敬行禮。
那人緩緩直起身,轉(zhuǎn)頭看向?qū)O伍德,目光如水,平靜卻又蘊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嚴。這個人是許顯純,魏忠賢的心腹謀士,也是東廠的實際掌控者之一。
"孫文書?"許顯純微微頷首,"怎么是你來送軍需清單?"
"蒙大人記得小人,實在榮幸。主事病了,故由小人代勞。"孫伍德恭謹?shù)鼗卮稹?/p>
"七年了,當(dāng)初那個在應(yīng)天府考場上寫出驚世文章的孫伍德,現(xiàn)在卻只是個送文書的小吏。"許顯純輕輕一笑,"可惜了你的才華。"
孫伍德低頭不語。七年前那場科舉,他本有望高中,卻因得罪考官而被黜落,只能謀得一個小小的文書職位。這是他公開的履歷,也是許多人知道的故事。
"人各有志,小人無才,只求安穩(wěn)度日。"
許顯純眼中閃過一絲異色,深深看了孫伍德一眼:"這世道,安穩(wěn)二字最是難得。你且記住,梅花之所以能在寒冬綻放,是因為它知道何時該隱忍,何時該綻放。"
說,許顯純轉(zhuǎn)身離去,背影在陽光下拉出一道修長的影子。
孫伍德站在原地,直到那人徹底消失在宮墻轉(zhuǎn)角,才松了一口氣,眼中的恭謹順從瞬間消散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冷靜的計算。
這是他第二次與許顯純正面相遇,上一次是在三年前的一場宮宴上,當(dāng)時他只是眾多低級官員中的一個,卻意外被這位權(quán)勢滔天的人物記住了。
而今天,許顯純似乎是有意等在這里。
回到五軍都督府的密室,李貴正在等他。"怎么樣?見到許顯純了嗎?"
孫伍德點點頭,取出一張紙條:"他給了我這個。"
紙條上只有兩個字:"甲子"。
李貴皺眉:"這是什么意思?"
"天啟四年是甲子年。"孫伍德眼神變得深邃,"他是在告訴我,大事將在明年開始。"
李貴驚訝地張大嘴:"你是說,他知道我們..."
"不。"孫伍德打斷他,"他只是在試探,投石問路。東廠近來失勢,魏忠賢急需拉攏新的勢力,而許顯純看中了我——或者說,他看中了我背后可能存在的力量。"
"那我們要怎么做?"
孫伍德走到墻邊,輕輕撥動了一下那幅《太行山圖》,露出后面的一個暗格。他從中取出一本陳舊的冊子,封面上寫著"明鏡司"三個古篆。
"是時候了,"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,"明鏡司沉寂了五十年,現(xiàn)在,該重見天日了。"
三、秘密的傳承
華燈初上,雨水敲打著窗欞,發(fā)出細碎的聲響。
孫伍德獨自坐在燈下,翻開那本古老的冊子。這是他的養(yǎng)父臨終前交給他的,是一個已經(jīng)消失在歷史長河中的組織——明鏡司的秘密檔案。
五十年前,嘉靖皇帝在嚴嵩的輔佐下,創(chuàng)立了明鏡司,一個比東廠、西廠更為隱秘的機構(gòu),專門監(jiān)察百官、收集情報、操控朝局。明鏡司的存在知者甚少,連皇室宗親都鮮有耳聞,只在最高層的權(quán)力圈中流傳著只言片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