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墨沿著師父指引的路線向云來山進發(fā),初入山林,他尚能憑借日光辨明方向,可越往深處走,樹木越發(fā)茂密,枝葉交錯成天然穹頂,將陽光切割成斑駁碎片。他按圖索驥,遇溪水向左,遇山丘向右,看似有跡可循,但路徑逐漸被青苔與雜草掩映,分明是人跡罕至的荒僻所在。
行至午后,子墨突聞身后傳來悉索聲響。他本能地抓住背上長劍的劍柄,緩緩轉(zhuǎn)身,卻見一只花面貍貓正瞪著綠油油的眼睛打量他。子墨輕舒了口氣,正要繼續(xù)趕路,那貍貓突然發(fā)出尖銳的嘶鳴,轉(zhuǎn)身躥入草叢。緊接著,四周似有無數(shù)窸窣聲同時響起,樹葉無風自動,枯枝折斷的脆響此起彼伏。
子墨警覺地握住劍柄,卻不見任何異物,可那種被無數(shù)雙眼睛窺視的壓迫感如影隨形。他邁步向前,腳下卻突然一空,整個人直直墜入一個深坑。
坑中陰冷潮濕,子墨摸索著爬起,正巧摸到一塊凸出的山石,便順勢倚靠上去。黑暗中,他突然察覺到身邊有輕微的動靜,借著依稀的光亮,只見數(shù)雙泛著幽光的眼睛正死死盯著他。一聲尖銳的嘯聲劃破黑暗,無數(shù)尖牙利齒在子墨眼前閃現(xiàn)。他本能地揮劍亂舞,劍光在狹窄的空間中反射出凌亂的光。
生死攸關(guān)之際,子墨突然想起師父曾提過的“陰陽相濟”之術(shù)。他強行壓下心中的恐懼,閉上雙眼,感受著體內(nèi)涌動的真氣,調(diào)整呼吸,將其導入丹田,再緩緩吐出。漸漸地,他竟在這黑暗的壓迫中找到了一絲平衡。
當子墨再次睜開眼時,四周的怪物竟已退去。他借著微弱的光線,仔細觀察坑壁,發(fā)現(xiàn)有一些凸出的藤蔓,似可攀援而上。于是,他小心翼翼地抓住藤蔓,一點一點向上爬。
就在子墨即將爬出深坑時,一只手突然從上方伸來,緊緊抓住他的手腕。子墨嚇得幾乎要叫出聲,抬頭一看,卻是一個面容冷峻的年輕道人。那道人將子墨拉出深坑,上下打量了他一番,突然開口問道:“你是何人?怎會掉入此處?”
子墨這才注意到,這道人身穿的正是太極門弟子服飾。他慌忙行禮,將自己的身份以及前往太極門的目的簡要說了。年輕道人聽后,微微皺眉,說道:“原來是云中子的徒弟,難怪身上有股熟悉的氣息。可此處并非前往太極門的必經(jīng)之路,你怎會在此遇險?”
子墨這才意識到,自己在慌亂中可能走錯了方向。他尷尬地撓了撓頭,年輕道人見他一臉迷茫,便嘆道:“罷了,看你也是初出茅廬,便帶你一程吧。”
在年輕道人的帶領(lǐng)下,子墨終于走出了那片危險的山林。告別之時,道人遞給他一枚玉簡:“我名清羽,這是太極門的地圖玉簡,你在途中或許會用到?!?/p>
子墨感激地接過玉簡,朝著太極門方向繼續(xù)前行。然而,他剛走出沒多遠,突然聽到身后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。回身望去,只見數(shù)名黑衣蒙面人騎著快馬,正朝他疾馳而來。
“孽畜,往哪跑!”為首的黑衣人怒喝一聲,從馬上飛身而起,直撲子墨。千鈞一發(fā)之際,子墨本能地揮劍格擋,卻怎敵那黑衣人的力道,劍幾乎脫手而出。
黑衣人冷哼一聲,揮手間,子墨只覺一股巨力襲來,自己竟被震得連退數(shù)步。黑衣人趁勢逼近,手中長劍直指子墨咽喉:“把九宮圖匣交出來,饒你不死!”
子墨喉頭一緊,只覺劍鋒刺破皮肉,滲出絲絲血跡??伤钪坏┙怀鰣D匣,師父的遺愿將徹底落空,而自己也絕無生路。電光火石間,他突然想起師父教過的一招“陰陽逆轉(zhuǎn)”,這本是近身纏斗的絕技,可化解強敵攻勢。
在這生死關(guān)頭,子墨顧不得自身安危,強行運轉(zhuǎn)真氣,身體竟在劍鋒下詭異扭曲,避過致命一擊,同時反擊對方手腕。黑衣人未料到他竟有此招,長劍脫手落地。子墨乘機撿起長劍,反手抵在黑衣人咽喉上。
黑衣人面色大變,但身后同伙已紛紛下馬圍了上來。子墨心中一凜,知道敵眾我寡,絕不能戀戰(zhàn)。他迅速掃視四周,發(fā)現(xiàn)不遠處有一條小溪,溪邊有幾塊巨石,可以暫時藏身。
“你們?nèi)粝牖蠲?,就退后三步!”子墨挾著黑衣人質(zhì),倒退至溪邊,迅速跳上巨石。黑衣人見狀,不敢輕舉妄動,子墨趁機將黑衣人扔在巨石上,自己則借著巨石的掩護,沿溪流方向飛奔。
跑了一段距離后,子墨發(fā)現(xiàn)黑衣人并未追來,這才松了口氣,可他也不敢停留太久。他取出清羽給的玉簡,仔細查看地圖,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正處在太極門的外圍,距離核心區(qū)域還有段距離,且需穿越一片名為“迷霧沼澤”的險地。
子墨望著遠方那片彌漫著詭異霧氣的沼澤,心中不禁有些遲疑。可一想到師父的遺愿,他咬了咬牙,朝著迷霧沼澤邁進了第一步。
踏入沼澤,腳下軟泥瞬間沒至膝蓋,子墨費了好大勁才將腿抽出。四周的霧氣越來越濃,他很快便看不清前方的路。突然,他腳下一軟,整個人陷入一個更深的泥潭。
子墨拼命掙扎,可越掙扎陷得越深。他想起在書中看到的自救方法,努力保持身體靜止,同時將真氣運至雙腿,試圖減輕自身的重量。果然,隨著真氣的流轉(zhuǎn),他的身體逐漸不再下沉。
就在子墨以為自己能脫身時,四周的霧氣中突然傳來一陣陣低沉的咆哮聲。他驚恐地抬頭,只見數(shù)頭渾身長滿鋼刺的怪獸正朝他逼近。子墨心中一涼,可此刻他連躲避的余地都沒有。
危急時刻,一陣悠揚的笛聲從霧氣中傳來,怪獸們竟紛紛停下了腳步,露出驚恐的神情。隨后,一道嬌小的身影出現(xiàn)在子墨的視野中,那是個手持玉笛的少女。她輕抬玉笛,吹出的曲調(diào)時而清越時而悠揚,怪獸們竟被笛聲安撫,緩緩退去。
少女走到子墨身邊,伸出一只手:“別亂動,小心真氣反噬。”子墨依言靜止,少女握住他的手,一股柔和的力道傳來,子墨只覺身體一輕,竟被那看似柔弱的少女輕而易舉地拉出了泥潭。
“多謝姑娘救命之恩。”子墨感激地說道。少女微微一笑:“舉手之勞罷了。不過你也是夠倒霉的,剛?cè)肷搅志陀鲞@么多麻煩。你是去太極門的吧?”
子墨驚訝于她的敏銳,只能點頭承認。少女笑道:“我名素心,正好也往太極門去,不如結(jié)伴而行?”子墨猶豫了一下,但素心看起來并無惡意,他便答應了。
兩人繼續(xù)前行,素心一邊走一邊和子墨閑聊,子墨這才知道,素心是附近的山野少女,父母雙亡后便獨自生活在山林中,對太極門的傳說十分向往,所以才決定前去一探究竟。她手中的玉笛,不僅能奏出安撫野獸的曲調(diào),還能指明方向,是她唯一的寶物。
交談中,子墨發(fā)現(xiàn)素心對陰陽相生之理也頗有見解,兩人不覺相談甚歡。當夜幕降臨,他們在一處相對干燥的高地扎營。子墨負責生火,素心則去尋找食材。篝火燃起,驅(qū)散了周圍的霧氣,也讓子墨緊繃的神經(jīng)稍微放松了一些。
望著跳躍的火苗,子墨突然想起師父曾說過的話:“陰陽相生,動靜相宜,萬物皆可為道?!彼诨鸸庵锌吹搅岁庩栒{(diào)和的影子,這種領(lǐng)悟讓他心中豁然開朗。
素心端著采來的野果回來,看到子墨沉思的模樣,輕聲問道:“在想什么?”
子墨回過神來,笑了笑:“在想師父說過的話,還有這次的冒險?!?/p>
素心坐在他身旁,望著火光說道:“我總覺得,咱們這一路的坎坷,可能都是命中注定的考驗呢。就像這火與暗,本就相生相克,卻又缺一不可?!?/p>
子墨點了點頭,心中對這段未知的旅程,又多了幾分期待。他知道,太極門的路還很長,但有素心相伴,他不再孤單。而九宮圖匣的秘密,也將在他們的探索中,一點點揭開。
他們不知道的是,在迷霧深處,一雙陰鷙的眼睛正緊緊盯著他們,黑衣人的首領(lǐng)隱匿在暗處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:“有意思的小子和丫頭,九宮圖匣的線索,本座定要從你們身上挖出來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