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落后的海灘比白天更安靜。
許星河和程渝沿著海岸線散步，浪花在月光下泛著銀色的光，一次次漫過腳踝，又退去。沙灘上零星散落著貝殼，許星河彎腰撿起一枚，放在掌心。
“像星星?！彼e起貝殼，對著月光。
程渝停下腳步，低頭看他掌心的貝殼：“嗯?！?/p>
許星河將貝殼遞給他：“送你?！?/p>
程渝接過，指尖在貝殼邊緣輕輕摩挲：“為什么？”
“紀念品。”許星河笑了笑，“第一次一起看海?！?/p>
程渝沉默了一會兒，突然從口袋里掏出什么，塞進許星河手里：“回禮?！?/p>
許星河低頭，掌心躺著一枚光滑的黑色石頭，表面被海水打磨得發(fā)亮，像一顆小小的星球。
“什么時候撿的？”他驚訝地問。
“剛才?！背逃宓恼Z氣很淡，但耳尖微微泛紅，“覺得像你?！?/p>
許星河握緊石頭，心跳加速：“我？”
“嗯?！背逃蹇聪蜻h處的海，“安靜，但很亮?！?/p>
許星河張了張嘴，卻不知道該說什么。海風(fēng)拂過，帶著咸濕的氣息，程渝的側(cè)臉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清晰。
“程渝?！彼p聲叫他的名字。
“嗯？”
“我能牽你的手嗎？”
程渝轉(zhuǎn)過頭，目光落在許星河臉上。片刻后，他伸出手，掌心向上。
許星河將自己的手放上去，十指相扣。程渝的手很暖，指節(jié)分明，掌心有常年練琴留下的薄繭。
他們就這樣牽著手，沿著海岸線慢慢走。遠處燈塔的光偶爾掃過海面，像一顆墜落的流星。
“冷嗎？”程渝突然問。
許星河搖頭：“不冷?！?/p>
程渝卻脫下外套，披在他肩上：“海風(fēng)涼。”
外套還帶著程渝的體溫和淡淡的柑橘香，許星河裹緊了些，心跳快得不像話。
“你以前……”他猶豫了一下，“和別人來過海邊嗎？”
程渝搖頭：“第一次?！?/p>
“真的？”
“嗯?！背逃鍌?cè)頭看他，“不喜歡人多的地方。”
許星河想起學(xué)校里那個總是獨來獨往的程渝，那個被無數(shù)人仰望卻從不靠近任何人的鋼琴天才。而現(xiàn)在，這個人正牽著他的手，在月光下散步。
“那為什么愿意和我來？”許星河忍不住問。
程渝停下腳步，轉(zhuǎn)身面對他。月光灑在他的睫毛上，投下細小的陰影。
“因為是你?！彼f。
簡單的四個字，卻讓許星河的心臟猛地一顫。
程渝抬手，輕輕拂去他發(fā)梢上沾到的細沙：“不問為什么？”
許星河搖頭：“不問?！?/p>
程渝的嘴角微微揚起：“聰明?！?/p>
他們繼續(xù)往前走，海浪聲在耳邊回蕩。許星河忽然覺得，這一刻仿佛可以無限延長，直到永遠。
?
回到酒店時，已是深夜。
許星河洗完澡出來，發(fā)現(xiàn)程渝正站在陽臺上，背影挺拔而孤獨。他走過去，遞給他一杯溫水：“在想什么？”
程渝接過水杯，指尖相觸的瞬間，許星河感受到一絲涼意。
“潮汐。”程渝說。
“潮汐？”
“嗯。”程渝看向遠處的海，“月亮牽引著海水，周而復(fù)始，從不停止?！?/p>
許星河順著他的目光望去，月光下的海面波光粼粼，像撒了一地的碎銀。
“你喜歡海嗎？”他問。
程渝沉默了一會兒：“以前沒感覺?！?/p>
“現(xiàn)在呢？”
程渝轉(zhuǎn)頭看他，眼神深邃：“現(xiàn)在覺得，還不錯?！?/p>
許星河笑了：“因為貝殼？”
“因為你在?！?/p>
這句話像一顆石子，投入許星河平靜的心湖，激起層層漣漪。他握緊水杯，指尖微微發(fā)燙。
“程渝?！彼p聲說。
“嗯？”
“我能抱你嗎？”
程渝放下水杯，伸手將他拉進懷里。許星河的臉貼在他的胸口，能聽到他平穩(wěn)的心跳聲。
“不用問?！背逃宓穆曇魪念^頂傳來，“隨時可以。”
許星河環(huán)住他的腰，閉上眼睛。海風(fēng)從陽臺吹進來，帶著潮濕的氣息，程渝的懷抱卻溫暖而踏實。
“明天幾點走？”他問。
“下午?！背逃宓氖种篙p輕梳理著他的頭發(fā)，“想看日出嗎？”
許星河抬頭：“可以嗎？”
程渝低頭看他，眼神柔軟：“嗯，陪你。”
?
凌晨四點，天還沒亮。
許星河被程渝輕輕推醒，迷迷糊糊地睜開眼。程渝已經(jīng)穿戴整齊，手里拿著兩件外套：“走了?！?/p>
他們輕手輕腳地離開酒店，沿著小路來到海邊。天空還是深藍色，星星依然清晰可見。程渝找了塊平坦的礁石，鋪上帶來的毯子。
“坐。”他說。
許星河挨著他坐下，裹緊外套。清晨的海風(fēng)帶著涼意，程渝的手臂貼著他的，傳來陣陣暖意。
“困嗎？”程渝問。
許星河搖頭：“不困?！?/p>
他們安靜地坐著，等待日出。遠處的海平面漸漸泛起魚肚白，云層被染上淡淡的粉色。
“程渝。”許星河突然說。
“嗯？”
“我們會一直這樣嗎？”
程渝轉(zhuǎn)頭看他，晨光在他的睫毛上鍍了一層金邊：“怎樣？”
“一起看日出，一起旅行，一起……”許星河的聲音越來越小，“彈琴?！?/p>
程渝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，久久沒有移開。
“會。”他最終說。
許星河看向他：“這么肯定？”
程渝伸手，輕輕撫上他的臉頰：“因為我不會放手?！?/p>
第一縷陽光就在這時躍出海平面，金色的光芒瞬間灑滿整個世界。許星河屏住呼吸，看著陽光一點點照亮程渝的輪廓，從眉骨到鼻梁，再到微微揚起的嘴角。
“許星河?！背逃逶诔抗庵薪兴?。
“嗯？”
“轉(zhuǎn)頭?！?/p>
許星河轉(zhuǎn)過頭，朝陽已經(jīng)完全升起，海面像被點燃一般，閃爍著金色的光點。
“漂亮嗎？”程渝問。
許星河點頭：“嗯?！?/p>
程渝的手覆上他的，十指相扣：“記住這一刻?！?/p>
許星河握緊他的手：“為什么？”
“因為這是第一個?！背逃蹇聪蜻h方，“以后還會有很多個?！?/p>
海浪拍打著礁石，濺起細碎的水花。許星河看著程渝被陽光照亮的側(cè)臉，突然覺得，這一刻的心跳聲，比任何潮汐都要洶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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