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透過ICU 的紗簾時,周雪的眼睫輕輕顫動。她睜開眼的剎那,窗外那株反季節(jié)盛開的櫻花樹突然飄落一陣花雨。
“心率72,血壓110/70。”護土驚愕地記錄著數(shù)據(jù),“這不可能?.”
周燼僵硬地站在床邊,白大褂袖口還沾著金色的血漬—那是三天前沈昭寧留下的。他注視著妹妹撫摸心口疤痕的手指,那處櫻花狀的凸起正在晨光中泛著詭異的淡金色。
“哥哥?!敝苎┑穆曇魩е吧纳硢?,“我夢見昭寧姐姐了?!彼闹讣鈩澾^床頭柜上的玻璃杯,“她說…”
“啪!”
玻璃杯突然炸裂。周燼這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手掌不知何時已捏碎杯柄,鮮血順著手腕蜿蜒而下,卻在觸到皮膚上殘留的金色血痕時,瞬間凝固成琥珀狀的結晶。
周家老宅的地下室積著二十七年的灰塵。
周燼掀開蒙塵的白布,露出母親留下的手術臺—不銹鋼臺面上刻著七個“正”字,每個刻痕里都嵌著干涸的血跡。
“滋滋。”老式唱片機突然自行轉(zhuǎn)動。
“實驗記錄第197次?”母親冷靜的嗓音從唱片里傳出,夾雜著手術器械的碰撞聲,“供體:沈昭寧,7歲。受體:周燼,5歲。實施沈氏心臟移植術?”
檔案柜最底層的鐵盒里,泛黃的手術照片讓周燼渾身發(fā)冷。照片里五歲的自己躺在手術臺上,而站在母親身后的助手?赫然是年輕時的沈昭寧。更可怕的是,小昭寧的胸腔是敞開的,里面空空如也。
照片背面用褐色的血跡寫著:“逆春之約,七世輪回。本次剩余:“3”
“主任!您必須看看這個!”
張薇顫抖著調(diào)出監(jiān)控視頻。凌晨兩點十四分,空白的心電圖機突然開始自行打印,紙張上浮現(xiàn)出與周雪完全同步的波形。隨著曲線起伏,紙上漸漸顯現(xiàn)出淡金色的櫻花紋路。
鏡頭角落,一個半透明的青色身影正將銀針刺入自己心口。當針尖完全沒入的瞬間,監(jiān)控畫面突然閃過1987年的手術室
場景—年幼的周燼躺在手術臺上,而他的胸腔里跳動的,分明是一顆刻著櫻花紋路的心臟。
周燼發(fā)瘋般沖回藥堂。后院的老櫻花樹下,新翻的泥土散發(fā)著血腥味。他徒手挖開松軟的土壤,露出一個青瓷骨灰壇—壇身上刻著七個未完成的正字,最后一個只刻了三筆。
骨灰壇里沒有灰燼,只有一套用紅綢包裹的銀針和七朵干枯的櫻花。周燼拿起最長的中空銀針,發(fā)現(xiàn)針管里塞著一張泛黃的紙條:
“第三次輪回時我就知道,你每次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?!褜帲?997.3.21?!崩献娡蝗磺庙懯?。周燼的手背浮現(xiàn)出淡金色紋路,那些紋路如同活物般順著血管蔓延。他扯開襯衫,看見自己心口處漸漸浮現(xiàn)出櫻花狀印記——與周雪疤痕的紋路一模一樣。
“哥哥?”
周燼猛地回頭。周雪不知何時站在藥堂門口,白色病號服上沾滿血跡。她右手握著手術刀,正緩緩在自己的心口疤痕上刻下第四道豎線。鮮血滴落在她另一只手中的日歷上:
“2023年3月21日,立春”
窗外,最后一片櫻花花瓣悄然墜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