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燼盯著自己心口浮現(xiàn)的櫻花印記,那淡金色的紋路正如活物般在皮膚下游走。病號服被粗暴地扯開,露出周雪心口正在滲血的第四道刻痕—與她手中的手術(shù)刀組成一個未完成的"正"字。
"哥哥也感覺到了吧?"周雪的聲音帶著不屬于七歲孩童的沙啞,“昭寧姐姐的心跳。"
窗外突然電閃雷鳴。雨滴打在玻璃上,竟勾勒出心電圖般的波紋。周燼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,那些金色紋路正隨著雷鳴的節(jié)奏明滅閃爍,與監(jiān)護儀里傳來的"滴滴"聲完美同步。
藥童尖叫著沖進來,懷里的藥罐摔得粉碎。褐色藥丸滾落一地,每顆裂開的藥里都藏著一片帶血的櫻花花瓣。
周燼跪倒在藥柜前,額頭抵著冰冷的木板。柜門玻璃映出他扭曲的倒影——那張臉上正交替閃現(xiàn)著不同年齡段的容貌。最可怕的是,每個“他"的胸口都帶著同樣的櫻花印記。
"第三次輪回了…"周雪用手術(shù)刀劃開自己的指尖,血珠滴在那些藥丸上。褐色外殼溶解后,露出里面細小的銀針,針尾全都刻著"逆春"二字。
地下室的唱片機突然又響起來,這次播放的是1997年的錄音:
“實驗記錄第398次,沈昭寧心臟移植術(shù)..”母親的聲音帶著哭腔,“供體拒絕麻醉,要求保持清醒.她說這樣燼兒才會記得?!?/p>
周燼的太陽穴突突跳動。破碎的記憶如潮水涌來—1997年的雨夜,十四歲的自己躺在手術(shù)臺上,看著昭寧用銀針將她的心臟一分為二。她的血滴在他眼角,燙得像是熔化的金箔。
"主任!快看!"張薇發(fā)來的視頻里,周雪的病床上空懸浮著七根銀針,排列成北斗七星狀。每根針都延伸出一條金線,連接著病床上方另一個透明的人形輪廓—那是正在消散的沈昭寧。
周燼發(fā)瘋般沖回醫(yī)院。走廊的玻璃窗上,無數(shù)個"自己"正從各個年代注視著他。
1987年的小男孩,1997年的少年,2023年的醫(yī)生….每個鏡像的胸口都在滲血。
手術(shù)室里,周雪已經(jīng)自己接上了心電監(jiān)護儀。屏幕上的心電圖分裂成兩道:上面是正常的綠色波形,下面卻是金色的奇異紋路—正是周燼身上蔓延的圖案。
"哥哥還不明白嗎?"周雪舉起手術(shù)刀,"我們?nèi)齻€的心臟...從來都是同一個。"
暴雨擊碎了病房的窗戶。周燼眼睜睜看著七根銀針一根接一根地墜地,每斷一根,周雪就刻下一道新的血痕,而他身上的金色紋路就黯淡一分。
當?shù)诹様嗔褧r,周雪突然用手術(shù)刀劃開自己的心口。沒有血流出來—那疤痕下面空空如也,只有一朵金色的櫻花在緩緩旋轉(zhuǎn)。
"最后一次輪回了。”她將手術(shù)刀塞進周燼顫抖的手里,“要么你親手結(jié)束這一切,要么我們?nèi)齻€永遠困在...
最后那根銀針突然飛起,懸在周燼眼前。
針尖上刻著微小的字跡:"逆春散最后一味藥引——持針者自己的心臟。"
窗外的櫻花樹在雷擊中轟然倒下,樹根處露出七個青瓷骨灰壇,每個壇身上都刻著同一個未完成的"正"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