轉瞬行至眼前,那女子跪地連連叩首,淚眼婆娑。
“多謝兩位恩公!小女子無以為報……”
晏無師連眼神都懶得給,轉身就走。
沈嶠溫和地虛扶一把,道。
“不必如此,快些回家吧?!?
待那女子千恩萬謝地離去,山林重歸寂靜。
晏無師已坐回藤椅,指尖敲了敲空茶盞,似笑非笑。
“阿嶠,茶涼了?!?
沈嶠搖頭失笑,重新執(zhí)壺斟茶。
水汽氤氳間,晏無師忽然瞇了瞇眼。
“你猜她明日會不會帶一群人來謝恩?”
“不會。”
沈嶠篤定道。
“她連我們的臉都沒看清?!?
晏無師嗤笑一聲,漫不經(jīng)心摩挲著茶盞,忽將半杯殘茶潑向空中,水珠凝成冰晶,在月色下折射出七彩光暈。
正是《朱陽策》真氣外顯之相。
沈嶠正欲勸阻,卻見自己袖中飄落一片枯葉。葉脈突然泛起金光,竟與冰晶共振出山河劍意。
兩人腳下青磚寸寸龜裂,浮現(xiàn)出星空般的漩渦。
“有趣?!?/p>
晏無師任由漩渦吞噬衣角。
“阿嶠,這次可是你招惹的?!?/p>
兩人對視一眼,天旋地轉間,沈嶠最后聽見的,是此起彼伏的金屬鳴笛聲。
再睜眼時,耳邊是刺耳的“滴滴”聲。
眼前是川流不息的馬路,和高聳入云的……鋼鐵巨樓?
路面蒸騰著暑氣,晏無師的廣袖被公交車濺起的泥水染污。
他盯著自己驟然縮小的手掌,指節(jié)分明如青竹,這分明是弱冠之年的軀體。
“《周天星斗陣》竟有時光倒流之效?”
沈嶠怔然撫過面頰,短碎發(fā)垂落額前更顯年少。
刺耳剎車聲驟響,晏無師本能并指為劍,卻發(fā)現(xiàn)春水指法僅能凝出薄霜。沈嶠試圖召劍,唯見落葉在掌心打了個旋。
“兩位coser不要命啦?”
出租車司機探出頭怒吼。
晏無師瞇眼打量這鐵皮怪物,卻被沈嶠拽進人行道。
少年體溫透過單薄襯衫傳來,他這才驚覺——他們正穿著藍白相間的……校服?
書包側袋滑出學生證:
“天地一中 高三(1)班 沈嶠/晏無師”
照片上兩人面無表情,背景是陌生的鋼鐵校門。
晏無師皺眉扯了扯藍白相間的衣領,布料摩擦發(fā)出窸窣聲響。
他腦海中突兀地浮現(xiàn)“校服”二字,仿佛有人硬塞進一段陌生記憶。
“校者,教化之所;服者,規(guī)制之衣?!?/p>
沈嶠下意識念出浮現(xiàn)在腦中的釋義,話音未落自己先怔住。這解釋來得莫名,卻清晰得如同鐫刻在魂魄里。
晏無師忽然冷笑,指尖劃過?;丈稀疤斓匾恢小钡淖w字。
“倒是會挑名字?!?/p>
那刺繡紋樣觸手微燙,竟與被他銷毀的《朱陽策?妄意卷》的圖案暗合。
遠處傳來清脆鈴聲,兩人太陽穴同時刺痛。
更多碎片記憶涌來:晨讀、課間操、月考……
沈嶠按住突跳的額角,恍惚看見一本本書籍。
“幻術?”
晏無師并指抵住沈嶠后心,卻發(fā)現(xiàn)兩人經(jīng)脈中流轉的不再是內(nèi)力,而是某種陌生的規(guī)則之力。
仿佛這個世界在強行將“學生”的身份烙進他們神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