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我快要絕望的時候，遇到了老吳。他是我高中時的學(xué)長，那時候他就不愛學(xué)習(xí)，整天搗鼓電腦，聽說后來去了南方打拼，混得還不錯。在G市一個潮濕的出租屋里，我們偶然重逢。他比以前更瘦，但眼睛里的光芒更亮了，帶著一種我從未見過的精明和疲憊。

他看我拮據(jù)的樣子，嘆了口氣：“顧衍，你這身子骨，搬磚能搬多久？你的腦子呢？別浪費了?！?/p>

我苦笑：“腦子？在現(xiàn)在這個社會，沒學(xué)歷，腦子也不值錢?！?/p>

他沒說話，只是笑了一下，那種笑意很復(fù)雜，像是在嘲諷，又像是在引誘。

“你還記得高中那會兒，你幫我在網(wǎng)上找回被盜的QQ號嗎？那會兒我就知道，你小子在這些方面有點兒天賦。”

我心里一動，高中那會兒，我確實因為好奇，自學(xué)了一些基本的網(wǎng)絡(luò)知識，會寫點小程序，幫人解決一些簡單的網(wǎng)絡(luò)問題。但那都是小打小鬧。

“顧衍，”老吳壓低了聲音，“有沒有興趣，來點兒……刺激的？”

他帶我去的地方，是一個藏在老城區(qū)巷子深處的地下室。外面看起來破破爛爛，進去卻別有洞天?？諝饫飶浡鵁煵菸逗涂Х任?，十幾臺電腦屏幕閃爍著冰冷的光，十來個人盯著屏幕，指尖在鍵盤上飛速跳躍。這群人穿著隨意，頭發(fā)凌亂，但眼神都很銳利。這里就是他們的“工作室”，一個隱藏在城市地下的網(wǎng)絡(luò)灰色地帶。

老吳遞給我一杯速溶咖啡，指了指一個戴著厚厚眼鏡、敲代碼速度快得飛起的小伙子：“那是瘦猴，我們這里的主力。我們做的很簡單，接一些‘特別’的單子，處理一些‘不方便’處理的數(shù)據(jù)?！?/p>

他頓了頓，看著我的眼睛，語氣里帶著一絲試探：“比如，你前女友的黑歷史，競爭對手的負面新聞，甚至是一些……被‘錯誤’上傳到網(wǎng)上的隱私數(shù)據(jù)。”

我心頭一震：“這……這是違法的吧？”

老吳哈哈一笑，拍了拍我的肩膀：“顧衍啊，別這么古板。這個世界上，哪有絕對的黑和白？我們只是幫人做點兒‘清潔’工作，你情我愿。而且，報酬很高?！?/p>

他給我看了一筆剛成的單子，屏幕上跳動的數(shù)字讓我倒吸一口涼氣。那是我搬磚幾個月都賺不到的錢。

“怎么樣？有興趣試試嗎？你不需要做什么復(fù)雜的，先從一些簡單的輔助工作開始。憑你的底子，很快就能上手?！崩蠀茄普T。

我猶豫了。違法的念頭在我腦子里打轉(zhuǎn)，但母親蒼白的臉、父親癱瘓的身影，還有那些天文數(shù)字般的債務(wù)，像鬼影一樣在我眼前晃。我看了看老吳，又看了看那些盯著屏幕眼神狂熱的人，他們的臉上寫滿了對金錢的渴望，以及對規(guī)則的漠視。

“我……我沒做過這些。”我囁嚅道。

“誰不是從沒做過開始的？”老吳湊近我，低聲說，“你只需要成分配給你的任務(wù)，技術(shù)上的問題有瘦猴他們，人際交往上的問題我來。你只需要你的手和腦子，去敲那些代碼，去處理那些數(shù)據(jù)。就像你高中幫我找回QQ號一樣，只是單子大了點兒，錢多了點兒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