宴會之后,魏梟刻意避開了鄭楚玉。
他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,是魏梁的戲言,還是自己心底那莫名滋生的情愫?
他只知道,每次看到鄭楚玉,他那顆常年在戰(zhàn)場上沉穩(wěn)如鐵的心,總會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。
?鄭楚玉卻并不在意他的刻意疏遠(yuǎn),依舊過著自己平靜的日子。
只是在一個月色皎潔的夜晚,她帶著咪咪來到府中那片少有人至的梅林。?
梅林里的梅花尚未全開,只有零星的幾朵綻放著,散發(fā)著清冽的香氣。
鄭楚玉站在梅樹下,抬頭望著天上的一輪明月,神情有些悠遠(yuǎn)。?
“主人,你說魏梟他是不是個木頭???”咪咪蹲在她腳邊,不滿地甩著尾巴,“都這么久了,一點表示都沒有!”?
鄭楚玉輕輕笑了笑:“他不是木頭,只是心門太緊?!?/p>
她伸出手,接住一片飄落的梅花瓣,“越是看似冷漠的人,內(nèi)心往往越是熾熱。只是需要一把合適的鑰匙,才能打開他的心扉?!?
“那主人找到鑰匙了嗎?”
?鄭楚玉看著手中的梅花瓣,眸光閃爍:“或許……快了?!?
就在這時,身后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。
鄭楚玉心中一動,卻沒有回頭,依舊望著明月。?
來人在她身后幾步遠(yuǎn)的地方停下,沉默了片刻,才低聲開口:“表小姐也喜歡這梅林?”?
是魏梟的聲音。
?鄭楚玉緩緩轉(zhuǎn)過身,月光下,魏梟身著一襲玄色常服,少了鎧甲的冷硬,多了幾分溫和。
他的眼神有些復(fù)雜,似乎帶著一絲猶豫和……緊張。?“只是覺得月色正好,出來走走。”
鄭楚玉語氣平靜,“將軍也在此處賞月?”?
魏梟看著她被月光勾勒出的柔美側(cè)臉,心跳又開始不受控制。
他深吸一口氣,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:“那日宴會,魏梁口無遮攔,冒犯了表小姐,末將在此替他賠罪?!?/p>
?“將軍言重了?!编嵆裎⑽u頭,“魏梁將軍性情耿直,楚玉并未放在心上。”?
又是一陣沉默,只有風(fēng)吹過梅林,帶來花瓣簌簌飄落的聲音。?
魏梟看著鄭楚玉清澈的眼眸,那里面倒映著明月的光輝,也倒映著他自己的身影。
他忽然覺得,有些話再不說,可能就再也沒有機(jī)會了。?
“表小姐,”他的聲音有些干澀,卻異常認(rèn)真,“末將……一直想問,那日表小姐為何要親自為末將送藥?”?
這一次,鄭楚玉沒有立刻回答。
她靜靜地看著魏梟,看著他眼中那毫不掩飾的探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。
良久,她才緩緩開口,聲音輕柔卻清晰:?“因為……我覺得將軍是個值得敬重的人?!?
魏梟猛地一怔。
?“將軍出身微寒,卻憑一己之力在軍中立足,屢立戰(zhàn)功,此為‘勇’;將軍對魏侯忠心耿耿,對部下愛護(hù)有加,此為‘忠’;那日將軍為護(hù)百姓而受傷,此為‘仁’?!?/p>
鄭楚玉掰著手指,一一數(shù)來,“楚玉雖為女子,卻也知道,這亂世之中,像將軍這樣有勇有忠有仁之人,實屬難得。”?
她抬起頭,目光與魏梟相撞,眼中閃爍著真誠的光芒:“所以,楚玉只是做了自己認(rèn)為該做的事。將軍不必介懷。”?
魏梟怔怔地看著鄭楚玉,心中仿佛有什么東西轟然倒塌。
他從未想過,自己在別人眼中,竟然是這樣的形象。這些年來,他習(xí)慣了被人敬畏,習(xí)慣了被人視為殺人機(jī)器,卻從未有人像鄭楚玉這樣,看到他身上的“勇”“忠”“仁”。?
一股暖流涌上心頭,瞬間淹沒了他所有的猶豫和緊張。
他看著鄭楚玉,第一次真正意義上,不再將她視為魏劭的表妹,不再將她視為高高在上的貴女,而是一個……懂得欣賞他、理解他的女子。?
“表小姐……”
他張了張嘴,卻發(fā)現(xiàn)喉嚨有些哽咽,千言萬語,最終只化作一句,“多謝?!?/p>
?鄭楚玉微微一笑,笑容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溫柔:“將軍不必言謝。時辰不早了,楚玉先回去了?!?
她說完,便抱著咪咪轉(zhuǎn)身離開,留下魏梟一個人站在梅樹下,望著她的背影,久久無法移開目光。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