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第一次見到她,是在范天雷的加密平板上。
照片里的女孩有一雙略淺的眼睛,眉骨上有個新鮮的眉釘孔,看起來像個剛出校園的大學生。誰能想到這個看似柔弱的電子對抗團少尉,會是破解東南軍區(qū)演習系統(tǒng)的天才?
"岑旎,24歲,電子工程碩士,心理評估A+。"范天雷敲了敲平板,"臥底任務的最佳人選。"
我皺眉:"太年輕了,沒實戰(zhàn)經驗。"
"所以才需要你后續(xù)接應。"范天雷意味深長地看著我,"雪狼,這次任務非比尋常。"
我討厭臥底任務。偽裝、謊言、隨時可能崩塌的身份——這些都與我信奉的軍人準則背道而馳。但命令就是命令。
邊境小鎮(zhèn)比想象中更潮濕悶熱。我以"退伍特種兵陳明"的身份混入販毒集團外圍,等待與"禾苗"——岑旎的臥底代號——接頭。
第一次正式見面是在集團的"安保公司"。她假裝來修手機,我假裝不認識她。當她低頭檢查手機時,我注意到她眉骨上已經戴了一枚銀色眉釘,襯得那雙眼睛更加明亮。
聰明。我暗自贊許??罩拿坚斂状_實比戴著飾品更引人注意。
"聽說你懂電子設備?"我故意問她,想測試她的反應速度。
她抬眼,目光清澈而警覺:"我試試看,不過軍用加密可能比較麻煩。"
完美的回答。既暗示了她知道我的身份,又不會引起旁人懷疑。我松了口氣——至少這個搭檔不蠢。
隨著任務推進,我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越來越期待與她的"偶遇"。每次在集團內部擦肩而過,她總能用一個眼神或細微動作傳遞關鍵信息。這種默契讓我想起最好的狙擊觀察手,但又有哪里不一樣。
直到那個雨天。
雷哥設局試探我的忠誠,讓我處決一名"叛徒"。當我舉槍瞄準時,岑旎"不小心"打翻水杯,趁機告訴我那是陷阱。那一刻,我意識到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孩有著鋼鐵般的意志和敏銳的直覺。
當晚的安全屋里,她專注破解通訊器的樣子讓我移不開眼。屏幕的藍光映在她臉上,睫毛投下細密的陰影,指尖在鍵盤上飛舞如蝶。我突然想起軍校時讀過的一句詩——"認真工作的人最美"。
荒唐。我強迫自己移開視線。這是任務,不是約會。
但當我看到她無意識地揉捏眉釘時,還是忍不住給了她一枚新的。美其名曰"臥底需要",實則只是想送她點什么。
"謝謝。"她戴上后沖我笑了笑,眼尾微微上挑的樣子讓我心跳漏了半拍。
危險。太危險了。我警告自己。情感是任務的大敵。
然而命運總有辦法打破所有規(guī)則。當雷哥逼問我們的關系時,岑旎急中生智說我們是情侶。那個突如其來的吻打碎了我所有防線——她的唇比想象中柔軟,帶著淡淡的薄荷味。雖然只是做戲,我卻可恥地希望時間再長一點。
更糟糕的是當晚。為了維持偽裝,我們不得不同床而眠。雷雨夜中,她無意識地蜷進我懷里,發(fā)絲蹭著我的下巴,呼吸輕拂過我的鎖骨。我整夜未眠,軍人的紀律與男人的本能激烈交戰(zhàn)。
任務結束前的最后行動中,我為保護她暴露了身份。槍戰(zhàn)中,她不顧危險折返救我,我們背靠背作戰(zhàn)時,那種契合感讓我恍惚覺得我們已經并肩多年。
"那只是任務需要。"行動結束后她這樣說道,眼神閃爍,"你不用太放在心上。"
我點頭同意,卻在心底反駁:不,那遠不止是任務。
當我回到部隊尋找她時,卻得知她已返回電子對抗團。我以為這段關系就此終結,直到三個月后——
紅細胞選拔名單上赫然寫著"岑旎"。
訓練場上重逢的那一刻,我?guī)缀蹩刂撇蛔∩蠐P的嘴角。她曬黑了,也瘦了,但眼神更加堅定。當我念到她名字時,她刻意避開我的目光,假裝我們不熟。
小騙子。我暗自好笑。明明心跳如雷的是她。
選拔期間,我強迫自己一視同仁,甚至對她更加嚴格。每當她在極限訓練中咬牙堅持時,我都既心疼又驕傲。何晨光有次調侃我"看她的眼神不一樣",我否認了,但心里清楚——早在臥底時期,她就已經在我的防線上撕開了一道口子。
抗審訊訓練那天,當她在冰水中堅持到昏迷時,我掐斷了秒表。龔箭說我臉色鐵青得像死人。沒人知道,當晚我偷偷守在醫(yī)務室外,直到確認她脫離危險。
她總是出乎我的意料。電子對抗演練中單槍匹馬摧毀整個系統(tǒng),野外生存時背著受傷的宋凱飛走完全程。每一次,我都更加確信——她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。
任務中的槍林彈雨,我從未畏懼。但看到她冒險救我而流血時,我第一次懂得了什么叫恐懼。病床上,她含淚說出"我不能再失去你"時,我所有的克制土崩瓦解。
原來鋼鐵也會融化,在足夠的溫暖面前。
我們的第一次約會被任務打斷,但我早已準備好那枚用子彈殼打磨的戒指。在邊境的篝火旁單膝跪地時,我的手竟然在發(fā)抖——這比面對最兇殘的敵人還要緊張。
"嫁給我,讓我們不再只是戰(zhàn)友。"我說出了這輩子最不像陳善明的一句話。
她流淚答應的那一刻,我覺得自己贏得了比任何軍功章都珍貴的戰(zhàn)利品。
婚禮上,當《咱當兵的人》意外響起時,我竟然落淚了。何晨光后來笑話了我半年,但我不在乎。從臥底初見到生死與共,從教官學員到夫妻戰(zhàn)友,她是我命中注定的電子信號,穿越所有干擾,直擊心臟。
現(xiàn)在,每當我看著訓練場另一頭執(zhí)教電子戰(zhàn)的她,陽光下的眉釘閃閃發(fā)光,我就想起范天雷當年那句話:
"臥底任務的最佳人選。"
他說得對。她不僅是最佳臥底,更是我生命中最完美的闖入者,永遠地,占領了我的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