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還好嗎？”白厄擔憂地問，伸手想去觸碰萬敵的手臂，卻被萬敵躲開了。

“我沒事?！比f敵回答得有些匆忙，他沒有看白厄，目光緊盯著前方的敵群。

但白厄還是捕捉到了一瞬間的異樣。萬敵的眼眸深處，閃過一絲短暫的、不屬于這個戰(zhàn)場的迷茫和困惑。那不是對敵人的猶豫，更像是在試圖回想起什么，或者，在辨別什么聲音。

白厄的心沉了下來。萬敵的“特殊性”在增強，他正在感知到更多不屬于這個虛假世界的信息。而這些信息的來源……會不會是來自外部？來自那些試圖闖入的救援者？

恐懼像潮水一樣再次將他淹沒。他不怕那些扭曲的敵影，不怕這個由自己心魔構筑的戰(zhàn)場，他最害怕的，是萬敵會因此發(fā)現(xiàn)真相，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被他困在了這樣一個謊言里，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本身并不“整”。

他不能讓這種事情發(fā)生。他構建這個世界，犧牲了無數(shù)真實，就是為了保護萬敵，讓他擁有一個美的存在。

“邁德漠斯，”白厄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，他試圖用話語將萬敵拉回到他設定好的劇本里，“我們應該按照計劃撤退。向西邊，那里有個廢棄的能量塔，可以作為臨時的掩體?！?/p>

萬敵聞言，卻只是短暫地瞥了他一眼，眼神中的困惑并沒有消失。他沒有立即回應，而是側耳聽著什么，仿佛在捕捉戰(zhàn)場上細微的動靜。

“計劃？”萬敵低語道，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屬于他的猶豫，“什么計劃……我總覺得，我們應該往另一個方向走……”

白厄的心猛地一縮。另一個方向？這超出了他預設的任何一個“戰(zhàn)場計劃”！萬敵的感知能力已經(jīng)強大到可以干涉他的設定了嗎？

“不！邁德漠斯，相信我！”白厄的聲音提高了幾個調門，帶著不容置疑的急切，“西邊更安全，那是我反復計算過的最佳路線！”

他試圖用自己“救世主”的權威，用自己精心設計的劇本，來壓制萬敵那份超出預期的感知。他害怕萬敵會順著那份感知，走向未知，走向他無法掌控的區(qū)域，最終觸碰到那個殘酷的真相。

萬敵終于轉過頭，看向白厄。那雙眼睛里，不再是單純的信賴和溫柔，而是帶著一絲審視，一絲不屬于“被保護者”的銳利。

“救世主。”萬敵的稱呼帶著一種陌生的鄭重，讓白厄感到一陣寒意。他很少用這種語氣稱呼自己。

“你一直都知道吧?！比f敵說，聲音很輕，但在白厄耳中卻如同驚雷，“這一切都是假的?！?/p>

白厄的身體瞬間僵硬。周圍的敵影仿佛停止了攻擊，絳紅色的天空像是壓了下來，連空氣都變得稀薄而沉重。他能聽到自己心跳加速的聲音，如同擂鼓。

“你……你在說什么？”白厄試圖否認，試圖將萬敵拉回那個無知的狀態(tài)，“戰(zhàn)場太混亂了，你產生了錯覺……”

“沒有錯覺?！比f敵打斷了他，向前一步，走近白厄。他伸出手，觸碰白厄臉頰的溫度真實得令人心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