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的醫(yī)院走廊空無一人,只有安全指示燈散發(fā)著幽綠的微光。瞳夕月輕手輕腳地打開護(hù)士站的儲物柜,楠溪那件染血的黑色外套靜靜躺在塑料袋里。
手指觸碰到內(nèi)襯時,她摸到了一個硬物——一張指甲蓋大小的記憶卡,被縫在布料夾層中。正當(dāng)她準(zhǔn)備取出時,身后突然傳來腳步聲。
"瞳醫(yī)生?這么晚還在忙?"
瞳夕月猛地轉(zhuǎn)身,將外套藏在身后。護(hù)士小張站在藥房門口,手里抱著一疊病歷。
"有個患者的檢查報告...我忘了歸檔。"她聽見自己的聲音異常尖細(xì)。
小張狐疑地看了她一眼,最終只是點點頭離開了。瞳夕月長舒一口氣,這才發(fā)現(xiàn)掌心已被冷汗浸透。
回到值班室,她將記憶卡**電腦。里面只有一個加密文件夾,密碼提示是"初雪之日"。瞳夕月不假思索地輸入"2000 05 21"——十幾年前她與楠溪初次相遇的日期。
文件夾打開了,里面是一系列掃描文件和照片。最上面一份標(biāo)著"冬逝計劃:低溫耐受性人體實驗"。泛黃的紙張上蓋著"絕密"紅印,簽字欄赫然是林教授的名字。
瞳夕月的指尖開始發(fā)抖。照片上是一群戴著編號牌的孩子,最小的不過五六歲。她放大圖片,在角落找到了一個銀灰色頭發(fā)的小男孩——編號13。他的眼神空洞,手臂上插滿了管子。
"原來是這樣..."她喃喃自語,胃里翻涌起一陣惡心。楠溪不是生病,而是實驗的幸存者。
"我就知道你會看懂。"
低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,瞳夕月差點驚叫出聲。楠溪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,臉色蒼白如紙,一手按著腹部的傷口,輸液架被他當(dāng)作拐杖拖在身后。
"你瘋了嗎?傷口會裂開的!"她沖過去扶住他搖晃的身體,觸手一片冰涼。
楠溪的呼吸急促而淺:"他們準(zhǔn)備轉(zhuǎn)移實驗資料...必須在明晚之前..."話未說完,他的膝蓋一軟,整個人向前栽去。
瞳夕月勉強(qiáng)撐住他,感受到他身體的重量和異常低的體溫。"你需要休息..."她的話戛然而止——走廊上傳來腳步聲,伴隨著王立粗啞的嗓音。
"...就在這層樓找,他跑不遠(yuǎn)!"
楠溪的眼神驟然銳利,他強(qiáng)撐著直起身:"記憶卡...帶走..."話音未落,他已經(jīng)推開瞳夕月,踉蹌著向反方向的樓梯間走去。
"等等!"瞳夕月想追上去,卻被突然響起的火警鈴嚇住了。整層樓的燈光瞬間變成刺眼的紅色,噴淋系統(tǒng)啟動,冰冷的水珠傾瀉而下。
混亂中,她看到楠溪的身影消失在樓梯間,而王立帶著兩個保安正向這邊沖來。瞳夕月迅速拔出記憶卡藏進(jìn)口袋,順手抓起桌上的病歷假裝查看。
"看到13床的病人了嗎?"王立厲聲質(zhì)問,水珠從他光禿的頭頂滑落。
瞳夕月?lián)u頭:"我在整理病歷..."
王立瞇起眼睛,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:"你身上怎么是干的?"
瞳夕月這才注意到,自己的白大褂確實沒有淋濕的痕跡——剛才楠溪的身體擋住了大部分水花。她的心跳快得要蹦出胸腔:"我...剛從洗手間出來..."
"王大隊!東側(cè)樓梯發(fā)現(xiàn)血跡!"一個保安喊道。
王立狠狠甩開她的手,帶人沖向樓梯間。瞳夕月雙腿發(fā)軟,口袋里的記憶卡像塊燒紅的炭,灼燒著她的皮膚。
窗外,今年的第一場雪仍在飄落。十五年前,也是一個這樣的雪夜,她曾向一個手比雪還冷的男孩承諾——"我會把我的溫度分給你。"
而現(xiàn)在,那個男孩回來了,帶著滿身傷痕和一個足以摧毀許多人的秘密。
瞳夕月擦干電腦上的使用痕跡,拿起外套走向電梯。電梯門關(guān)閉的瞬間,她仿佛又看到了楠溪那雙淺灰色的眼睛,里面盛滿了十幾年來從未融化過的冰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