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春的雨絲如細密的銀針,斜斜掠過儷府門前的招親擂臺,將猩紅綢幔浸得發(fā)沉,布料上的金線在雨幕中若隱若現(xiàn)。折皎倚著廊柱而立,月白長衫的廣袖垂落如流云,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束胸的布條,粗糲的布料早已在皮膚上磨出暗紅血痕,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細微的刺痛。系統(tǒng)冰冷的提示音在腦海炸響:“劇情關鍵節(jié)點‘儷三娘比文招親’已觸發(fā),杜仰熙角色登場?!?/p>
他抬眼望去,正見一襲月白錦袍的杜仰熙踏著水洼走來,雨珠順著他束發(fā)的青布條滑落,在棱角分明的下頜處凝成晶瑩的水珠。腰間褪色的玉佩在雨幕中泛著溫潤的光,與他袖口露出的補丁內(nèi)襯相映成趣。折皎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,搖開繪著墨竹的折扇,半掩住面容,款步迎上前去。
“這不是探花郎嗎?” 折皎的聲音帶著三分慵懶,七分調(diào)笑,廣袖輕揚,指尖不經(jīng)意間劃過杜仰熙肩頭的雨珠,“這般煙雨朦朧的日子,倒襯得杜公子越發(fā)清雅出塵了。只是聽聞公子向來醉心朝堂,怎么也來這兒女情長的招親擂臺湊熱鬧?莫不是……” 他故意拖長尾音,桃花眼微瞇,“想尋個如花美眷,紅袖添香?”
杜仰熙神色未變,清潤的嗓音帶著寒門子弟特有的沉穩(wěn):“折二公子謬贊。在下不過一介寒門,能得佳人相伴,自是幸事。倒是公子深居簡出,今日現(xiàn)身,倒是讓在下好生意外?!?話雖謙遜,眼底卻藏著幾分警惕。
折皎湊近幾分,身上淡雅的龍涎香混著杜仰熙身上淡淡的書卷氣,在雨中氤氳開來:“探花郎這話說的,三娘這般才貌雙全的佳人,誰能不動心?” 他突然伸手,指尖輕輕挑起杜仰熙頷下的碎發(fā),“何況,與探花郎一較高下的機會,皎皎可不愿錯過?!?/p>
第一關比試詩詞,儷三娘寫下 “家國抒懷” 四字。杜仰熙凝視雨中飄搖的燈籠,眸光深邃,狼毫在硯臺中轉(zhuǎn)了幾圈,方才飽蘸墨汁,在宣紙上筆走龍蛇:“寒門礪劍十春秋,欲斬人間萬斛愁。愿化甘霖滋百草,不圖青史把名留?!?字跡蒼勁有力,透著一股浩然正氣。
* 折皎挑眉輕笑,廣袖如流云輕揚,墨玉腰佩隨著步伐在繡金襕邊的月白長衫上輕輕晃動。他踱步到杜仰熙身旁時故意放緩了腳步,木屐踏在青磚上發(fā)出 “嗒嗒” 聲響,待兩人衣角幾乎交疊,溫熱的呼吸才似有若無地掃過對方泛紅的耳畔:“探花郎這詩,滿是兼濟天下的豪情,只是……”
話音未落,他骨節(jié)分明的手已覆上杜仰熙持筆的手腕。宣紙上的狼毫微微發(fā)顫,將 “安得廣廈千萬間” 的尾筆拖出歪斜的墨痕。折皎指尖拂過對方緊繃的虎口,語氣帶著蠱惑的笑意:“這落筆的力道,是不是太重了些?” 說罷手腕突然翻轉(zhuǎn),筆尖蘸著未干的墨汁,在詩稿角落勾勒出一朵小巧的桃花。花瓣邊緣故意暈染出幾分隨意,倒像是被風吹落的殘紅,“如此,才更有趣些?!?最后一筆點出花蕊時,他的小指似不經(jīng)意地蹭過杜仰熙掌心,驚得對方猛然抽回手,宣紙被帶得掀起一角,簌簌作響。*
杜仰熙側(cè)目,眼中閃過一絲驚訝,轉(zhuǎn)瞬即逝:“公子好雅興。只是這天下動蕩,我輩讀書人,總該為蒼生盡些心力。” 他特意加重 “蒼生” 二字,似在提醒對方身為世家子弟的責任。
折皎折扇輕點杜仰熙胸口,桃花眼彎成月牙:“探花郎憂國憂民的樣子,倒比詩更動人。只是……” 他突然壓低聲音,“皎皎倒覺得,偶爾放下家國大義,看看這人間風月,也不失為一件美事?!?說罷,又在自己的宣紙上揮毫:“朱門繡戶困英才,不如江湖釣雪來。但得清風常作伴,管他誰主鳳凰臺?!?/p>
琴藝比試時,杜仰熙端坐琴前,指尖拂過琴弦,一曲《清平樂》舒緩悠揚,卻在間奏處突然轉(zhuǎn)調(diào),加入激昂的戰(zhàn)鼓之音,似在訴說寒門子弟的奮進之路。折皎半倚在琴案旁,一手托腮,目光灼灼地盯著杜仰熙專注的側(cè)臉,突然輕笑出聲:“探花郎這琴音,滿是不甘與掙扎,倒讓皎皎有些心疼了。”
* 待杜仰熙曲畢,折皎指尖掠過案頭青玉鎮(zhèn)紙,泠泠寒光映得他眸色愈深。素白衣袖掃落銀甲套于指節(jié),隨著起身動作,廣袖間暗藏的銅鈴叮咚輕響。他撫過七弦琴時,琴弦突然迸出金石之音,《鳳求凰》的纏綿曲調(diào)驟然撕裂,殺伐之調(diào)如驚濤駭浪般席卷而來。
琴身共鳴震得案上茶盞震顫,飛濺的茶水在月光下劃出銀線。折皎垂眸撥弦,忽又抬眼望向杜仰熙,眼尾朱砂痣在劇烈晃動的燭火中妖冶如血。他指尖翻飛如蝶,弦音卻似千軍萬馬踏碎山河,尾音陡然拔高時,崩斷的琴弦如游蛇彈起,在杜仰熙袖邊劃出半寸裂口:“探花郎覺得,皎皎這琴藝,可還入得了眼?”*
曲終,杜仰熙起身行禮,神色凝重:“公子琴藝雖妙,卻少了幾分悲憫之心?!?/p>
折皎起身靠近,廣袖掃過琴弦,發(fā)出一陣清響:“悲憫?探花郎心懷天下,自然懂得悲憫??绅ú贿^是個閑散公子,只愿隨心而為?!?他突然伸手,食指挑起杜仰熙的下巴,“不過,探花郎這般一本正經(jīng)的樣子,倒是讓皎皎有些……” 他故意停頓,桃花眼含情脈脈,“驚艷。”
折皎暗中安排的 “意外” 在騎射比試時上演。當杜仰熙搭箭拉弓,突然有飛石驚馬。眾人驚呼中,只見杜仰熙雙腿夾緊馬腹,左手控韁,右手箭矢依舊穩(wěn)穩(wěn)離弦,射中靶心后才安撫受驚的馬匹。
折皎拍馬趕來,笑著拍手:“探花郎好手段!這臨危不亂的本事,當真讓皎皎佩服?!?他突然湊近,壓低聲音,“不過,皎皎更好奇,探花郎這一身本領,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?”
* 暴雨沖刷著青石靶場,最后的紅綢懸靶在風中獵獵作響。杜仰熙握緊雕花長弓,玄色箭簇泛著冷光劃破雨幕。箭矢精準擦過紅綢邊緣,如靈蛇游走般割裂空氣,那方浸透雨水的紅綢打著旋兒,似折翼的蝶緩緩墜向地面。
他翻身下馬時,靴底濺起的水花沾濕月白錦袍。折皎撐著湘妃竹傘立在三步開外,素手穿過雨簾為他拂去肩頭雨珠。指尖觸到杜仰熙胸前時,繡著銀絲云紋的衣襟下傳來擂鼓般的震顫。
"探花郎這一箭,當真是妙極了。" 折皎尾音帶著輕笑,丹蔻劃過他劇烈起伏的胸口,"只是..." 染著水痕的睫毛微微上挑,眼尾淚痣在雨霧中朦朧如血,"這心跳,怎么這般快?莫不是見了皎皎,亂了心神?" 她突然貼近,溫熱呼吸混著雨腥撲在他耳畔,"還是說,方才那箭... 根本不是射向紅綢?"*
杜仰熙握住折皎的手腕,目光如炬:“折公子,有些事看似偶然,實則早已注定。” 這話既是說比試,又似另有深意。
當司儀宣布杜仰熙獲勝,折皎笑著拱手:“恭喜探花郎。只是今日一別,皎皎心中滿是不舍。” 他突然湊近,在杜仰熙耳畔低語,“探花郎可別忘了,改日要好好補償皎皎這顆受傷的心?!?/p>
暮色漸濃,杜仰熙走過折皎身邊時,壓低聲音道:“公子若對朝堂之事有興趣,改日可來府上一敘。” 他的語氣帶著招攬之意,又暗含警告。
折皎望著他遠去的背影,束胸的疼痛突然變得清晰。他輕撫胸口,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。這場招親,遠比他想象中有趣得多,而與杜仰熙的交鋒,也不過才剛剛開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