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中那雙眼睛像釘子一樣扎進宋慈溪的視線。
她猛地起身,槍口對準那片陰影。
沈川也迅速舉槍,兩人呈夾擊之勢緩緩靠近。
“別動!”沈川低聲喝道。
那雙眼睛沒有逃走,反而緩緩從黑暗中走出一個人影——一個瘦削的年輕女人,臉色蒼白,眼神里卻透著一股狠勁兒。
林婉清縮在角落里,瑟瑟發(fā)抖。
女人冷笑道:“你們終于來了?!?/p>
宋慈溪認出她的臉,正是監(jiān)控畫面中牽著小女孩走進倉庫的那個灰衣女人。
“你是誰?”她問。
女人嘴角揚起一抹譏諷:“我是誰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你們根本不該找到這里?!?/p>
沈川已經(jīng)悄悄給外面的人打了信號。
女人突然抬手,一道寒光閃過。
宋慈溪幾乎是本能地扣下扳機。
砰!
女人應(yīng)聲倒地,手中匕首掉落在地。
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和潮濕的霉氣。
宋慈溪快步上前查看女人的狀況,但對方已經(jīng)沒了呼吸。
她皺眉撿起匕首,刀柄上刻著一個模糊的符號。
“這是……幫派標記?!鄙虼ǖ吐暤?,“我們得趕緊帶婉清離開?!?/p>
宋慈溪點頭,輕輕抱起林婉清:“你安全了?!?/p>
林婉清嘴唇顫抖,眼淚終于滾落下來。
三天后,法庭重新開庭。
旁聽席座無虛席,媒體記者早已架好攝像機,閃光燈此起彼伏。
秦剛父親坐在被告席上,神情陰沉,目光時不時掃向宋慈溪的方向。
律師團隊嚴陣以待,為首的是A市最著名的刑事辯護律師陳明遠,素有“鐵齒銅牙”之稱。
宋慈溪身穿黑色法官袍,神情冷峻,目光如炬。
書記員宣布開庭,全場肅靜。
審判長宣布進入證據(jù)質(zhì)證環(huán)節(jié),首先出示的就是那份關(guān)鍵錄音文件。
“這份錄音文件由匿名知情人當庭提交,內(nèi)容涉及被告與手下密謀篡改尸檢報告,意圖掩蓋其子殺人事實。”宋慈溪的聲音冷靜而堅定,“請控方進行說明?!?/p>
公訴人立刻起身陳述錄音內(nèi)容,并播放原始音頻。
音質(zhì)清晰,對話明確。
秦剛父親的臉色愈發(fā)難看。
陳明遠卻在此時站了起來。
“尊敬的審判長,我方對這份錄音的真實性提出嚴重質(zhì)疑?!?/p>
他語氣平穩(wěn),語速緩慢,顯然是在蓄意拖延節(jié)奏。
“理由?”
“第一,錄音未標明具體時間、地點,無法確認是否為真實對話;第二,對話中并未提及具體人物姓名,無法證明是被告本人;第三,錄音文件格式可被輕易剪輯偽造,不具備唯一性和不可篡改性?!?/p>
他話音一落,旁聽席一陣騷動。
宋慈溪卻面不改色。
“控方已對錄音進行司法鑒定,技術(shù)報告顯示錄音未經(jīng)過剪輯處理,且其中聲音經(jīng)比對與被告語音樣本高度一致?!?/p>
她將鑒定報告遞上。
陳明遠接過翻閱,嘴角微揚:“這并不能完全排除偽造可能。”
“那就請辯方提供反證?!彼未认?。
“當然。”陳明遠點頭,“我們請求法庭允許引入第三方專家證人,對錄音進行二次鑒定。”
宋慈溪微微一笑:“可以。不過在此之前,請允許我提醒辯方,根據(jù)《刑事訴訟法》第52條,對于已有合法來源并經(jīng)初步審查的證據(jù),若無合理懷疑,不得隨意駁回?!?/p>
陳明遠眉頭微皺,卻沒有再爭辯。
庭審繼續(xù)。
接下來的辯論圍繞錄音展開,雙方你來我往,唇槍舌劍。
陳明遠試圖從多個角度削弱錄音效力,甚至暗示錄音可能是林遠為了報復(fù)而制造的陷害。
“林遠作為退休檢察官,難道不懂法律程序?”他冷笑著問,“為何不在案發(fā)當時就提交證據(jù)?為何偏偏選在案件審理期間才現(xiàn)身?”
宋慈溪冷笑一聲:“因為正義需要時間?!?/p>
她翻開卷宗:“林遠先生多年暗中調(diào)查被告,收集證據(jù),直到掌握確鑿材料才選擇出手。他的動機不是私怨,而是良知。”
“良知?”陳明遠嗤笑,“審判長,您是在用感情代替法律嗎?”
“我不是?!彼未认币曋拔沂窃谟梅墒刈o良知?!?/p>
現(xiàn)場一片寂靜。
片刻后,旁聽席爆發(fā)出竊竊私語。
沈川在一旁默默記錄,眼神始終緊盯著被告席上的秦剛父親。
他注意到,后者一直在低頭沉默,手指卻死死攥住椅沿,指節(jié)泛白。
宋慈溪抓住機會,繼續(xù)推進。
“除了錄音之外,還有其他證據(jù)鏈相互印證,包括但不限于:醫(yī)院修改尸檢報告的痕跡、相關(guān)人員證詞、以及被告名下公司財務(wù)往來明細?!?/p>
她逐一調(diào)出證據(jù),逐條反駁陳明遠的質(zhì)疑。
每一個問題都回答得滴水不漏,邏輯嚴密,毫無破綻。
陳明遠額頭開始滲汗。
他知道,自己正在失去主動權(quán)。
“我請求休庭五分鐘。”他終于開口。
“同意。”審判長點頭。
旁聽席嘩然。
宋慈溪卻沒有放松警惕。
她知道,這只是暴風雨前的短暫平靜。
沈川湊近她耳邊低聲說:“剛才收到消息,東郊倉庫的女人身份查到了?!?/p>
宋慈溪轉(zhuǎn)頭看他。
“她叫李曼,曾是秦剛母親的私人助理,三年前失蹤,現(xiàn)在確認她參與了林婉清的綁架?!?/p>
宋慈溪眼神一凜。
“她還活著嗎?”
“沒活下來?!鄙虼▔旱吐曇簦拔覀冊谒砩习l(fā)現(xiàn)了一個U盤,里面有一段視頻。”
“視頻?”
“還沒解碼,但據(jù)技術(shù)人員初步判斷,可能就是林婉清當年拍下的那段。”
宋慈溪心跳加快。
如果那是真的……
那么,整個案件將迎來徹底反轉(zhuǎn)。
她正要開口,忽然聽見旁聽席傳來一陣騷動。
秦剛父親突然站了起來。
他面色猙獰,雙眼通紅,仿佛一頭即將爆發(fā)的野獸。
“你們以為這樣就能定我的罪?”他怒吼,“你們根本不知道我是誰!”
審判長立刻示意法警控制局面。
但秦剛父親仍在大喊:“你們抓不到我!沒人能抓到我!”
宋慈溪冷冷看著他:“你以為你很聰明?!?/p>
她緩緩起身,走向被告席:“但你忘了,法律不會永遠沉默?!?/p>
秦剛父親猛然瞪向她,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:“那你敢不敢聽聽我真正的名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