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斜斜照進畫室,林小滿握著畫筆的手腕懸在半空。畫紙上的少女眉眼精致,卻像被抽走了靈魂,空洞的眼神與曾經(jīng)靈動的筆觸判若兩人。母親端著熱牛奶推門而入,瞥見畫稿時露出欣慰的笑:"這次全國青少年藝術大賽,要是能拿獎,以后申請國外的藝術院校就更有把握了。"
林小滿輕輕"嗯"了一聲,將蘸滿顏料的筆擱在調色盤上。自從沈硯之離開,她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。曾經(jīng)會追著周雨桐分享新靈感的雀躍,會為一道數(shù)學題與沈硯之爭得面紅耳赤的鮮活,都在那個暴雨夜后凝固成冰。
餐桌上,父親看著年級排名單頻頻點頭:"保持這個成績,國內頂尖美院穩(wěn)了。"母親將剝好的蝦仁放進她碗里,"等放寒假,帶你去見幾個藝術圈的前輩。"林小滿機械地夾起蝦仁,卻嘗不出任何味道。
校園里的喧囂似乎都與她無關。即便走在人群中,她也是最安靜的那一個。曾經(jīng)熱鬧的畫室,如今成了她獨處的天地。她不再主動與同學交流,只是默默完成作業(yè),畫完一幅又一幅畫。那些畫作技法愈發(fā)精湛,構圖也更加完美,卻唯獨少了靈魂深處的熾熱。
周雨桐看著好友日漸消瘦的背影,心疼不已:"小滿,周末去郊外寫生吧?放松放松。"林小滿搖頭拒絕:"我要準備競賽。"她翻開素描本,最新一頁畫的是空蕩蕩的圖書館座位,鉛筆線條冷硬得像冰棱。
父母看著女兒優(yōu)異的成績,滿心歡喜地規(guī)劃著未來。母親開始收集各國藝術院校的資料,父親聯(lián)系生意伙伴打聽藝術界人脈。他們以為女兒的沉默是專心學習的表現(xiàn),卻不知那是一顆心漸漸封閉的征兆。
美術課上,老師展示林小滿的新作時贊不絕口:"筆觸細膩,構圖精妙,完美展現(xiàn)了光影變化。"同學們紛紛投來羨慕的目光,林小滿卻盯著畫中冷色調的城市,突然想起沈硯之曾說:"你的畫應該像你一樣,帶著溫度。"
放學路上,又有男生攔住她表白。林小滿禮貌地拒絕,看著對方失落離開的背影,心里卻激不起一絲波瀾。她走進常去的文具店,習慣性地拿起炭筆,卻在付款時想起再也沒人會替她削好筆鋒。
深夜,林小滿坐在窗前,月光灑在未完成的畫作上。畫紙中央是模糊的人影輪廓,她拿起橡皮擦了又畫,始終無法勾勒出清晰的面容。手機屏幕在黑暗中亮起,是周雨桐發(fā)來的消息:"沈硯之在清華附中拿了全國奧數(shù)冠軍。"她迅速鎖屏,將頭埋進膝蓋,淚水無聲地浸濕了衣角。
日子一天天過去,林小滿像個精準的機器,按部就班地完成學習與繪畫。她的優(yōu)秀讓父母驕傲,讓老師稱贊,卻再也換不回那個眼里有光、會肆意大笑的自己。那個被藏在心底的秘密,那道未說出口的答案,成了她與世界之間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