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88年12月4日?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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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最近的日子很閑適,因為黑澤轉(zhuǎn)學(xué)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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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學(xué)園祭后的第二天,黑澤約我談了一次。地點是空置的化學(xué)準備室。他靠在實驗臺邊,手里把玩著一支廢棄的滴定管,鏡片后的目光銳利如刀,“工藤同學(xué),我該稱贊你學(xué)園祭的‘安眠藥’調(diào)配得恰到好處嗎?劑量精準,起效時間分秒不差?!彼旖青咧唤z近乎贊賞的弧度,眼底卻毫無笑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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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我反手鎖上門,從包里掏出一個密封袋,里面是東莨菪堿結(jié)晶,“贊美倒是不用,不過你要不要解釋一下這是什么?”我走近,連帶將奈良實驗室爆炸的剪報復(fù)印件推到他面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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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黑澤的指尖在泛黃的紙頁上停頓了一瞬,隨即恢復(fù)從容。“看來你查得很深。沒錯,那是一次……不太成功的‘觀測’。失控的變量總是充滿美感,不是嗎?”他抬眼看我,鏡片反射著窗外刺目的陽光,“就像你,工藤新一。你才是那個最有趣的失控變量。為了守護她那片純白的光,你把自己變成了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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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他湊近一步,聲音帶著冰冷的蠱惑,“你制造的那些‘意外’那些精心計算的痛苦……每一次成功掩蓋,是不是都讓你更深地品嘗到扭曲的快意?你把自己沉溺在黑暗里,卻騙自己是為了靠近光。我們其實是一類人,工藤。都在用毀滅的方式去‘擁有’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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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我的心跳在胸腔里沉重地搏動,他的話像一根探針,精準地刺向我極力掩飾的病灶。但我臉上依舊維持著冷靜的假面,“你錯了,黑澤。”我迎上他的視線,清晰地吐出每一個字,“我和你的區(qū)別在于,我清楚自己早已沉淪,并且甘之如飴。而你,還在用‘觀測’的借口粉飾你那令人作嘔的窺探欲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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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“所以呢,你想怎樣?”黑澤終于忍不住問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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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“很簡單。”我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,“帶著你那些骯臟的‘觀測’設(shè)備和念頭,永遠離開東京,離開小蘭的視線范圍。轉(zhuǎn)學(xué),或者更徹底地消失。你的實驗數(shù)據(jù)、奈良的真相,我會替你‘妥善保管’。只要你不再出現(xiàn),它們就只是塵封的廢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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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室內(nèi)陷入死寂,只有通風的嗡鳴聲。陽光透過高窗,將空氣中浮動的塵埃照得無所遁形。黑澤的目光在我臉上逡巡,試圖找出哪怕一絲一毫的動搖或破綻。最終,他嗤笑一聲,那笑聲干澀而冰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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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“真是……完美的威脅。看來我別無選擇呢!”他拿起密封袋,在指間掂了掂,“好,你贏了。你當初所謂的休戰(zhàn)只是為了有時間收集更多證據(jù)吧?”他收起袋子,轉(zhuǎn)身走向門口,在拉開門把手的前一刻停住,“不過,你最好祈禱你的‘光’永遠照不亮你背后的深淵。否則,第一個粉身碎骨的,會是你自己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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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沒錯,我的確在賭。賭小蘭的善良永遠為我停駐,賭她永遠看不清我精心構(gòu)筑在她周圍的、由謊言和罪孽編織的囚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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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但沒關(guān)系。只要她還在籠中對我微笑,萬丈深淵,我也能如履平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