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峰辦公室里的空調(diào)開得跟停尸房似的。
林晚孤零零的杵在門口,白襯衫底下還粘著昨天粘上的泥,腳邊的行李箱輪子也歪了一個。診所的宿舍被封了,她連牙刷都被扔進了垃圾桶。
“九點零一分?!标惙灏谚偨鸬耐蟊硗郎弦豢?,鋼筆尖戳著勞動合同,“遲到六十秒,今晚多扎一小時?!?
林晚瞄見合同的抬頭寫著“生活助理”,月薪那欄填的是“抵債”。
她突然想起老趙頭的話:“陳峰的書房里面供著個帶鎖的銅匣子,每回進去都摔東西,怕是裝著你家的把柄呢?!?
鋼筆“啪”地甩過來,砸中她的鎖骨。陳峰粗魯?shù)某端深I(lǐng)帶,下眼瞼泛著青:“愣著當門神?過來扎針?!?
他后頸繃得像拉滿的弓,林晚的指尖剛碰到皮膚,就被冷汗浸透了。銀針順著風池穴往下捻,突然聽見他悶哼出聲,手抖得不像個活人。
“你多久沒睡了?”她脫口而出。
陳峰反手攥住她的手腕,力道大得嚇人:“林大夫改行查戶口了?”玻璃窗戶上映出他猩紅的眼,“要不然你猜猜,我昨晚夢見誰吊在樓頂晃蕩?你爸臨跳樓前還給我發(fā)短信呢,說……”
他猛地拽開抽屜掏出手機,尸體照片糊到她眼前。林晚胃里翻騰,針盒“嘩啦”摔在地上。
“說‘對不起’?!标惙逋蝗恍Τ雎暎稚系姆鹬槔p住她頭發(fā)往后扯,“你們林家人是不是都愛演苦情戲?當年在火場的時候我就該讓你……”
警報器突然炸響,走廊里傳來保安的吼叫:“著火了!七樓實驗室!”
濃煙涌進來的時候,陳峰正把林晚往防毒面具里塞。她掙扎著去拿針盒,卻被他攔腰扛上肩:“命都不要了?這破針比你金貴?”
“里面有赤芍!”林晚咬他肩膀,“混合煙霧會生成氰化物,扎膻中穴能緩解……”
陳峰突然僵住了。
十七歲的暑假,他中暑暈在中藥庫,醒來時看見林晚跪在地上找赤芍。那時少女的辮梢掃過他鼻尖,帶著曬干的白芷香。
“閉嘴!”他把她按進逃生通道,自己卻折回了火場。
等林晚在安全通道里數(shù)到第兩百聲心跳時,陳峰踹開了門。白襯衫燎出焦邊,懷里緊抱著她那盒破針。
“還你的?!彼税涯樕系幕遥菩穆冻鰝€燒變形的銅匣,“順便告訴你,昨晚你爸短信最后一句是……”他湊近她滲血的耳垂。
“他說你腰窩有顆紅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