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71年11月15日,自由城波特蘭島哈伍德。
雨水將街道沖刷得發(fā)亮,霓虹燈在水洼中扭曲成詭異的色彩。
湯米·維賽迪靠在潮濕的磚墻上,手中的左輪還冒著硝煙。十一具尸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巷子里,鮮血混著雨水流向排水溝。
“操?!彼謿?,左臂被子彈擦過的傷口火辣辣地疼。他這才意識到自己中計了——桑尼派來的不是幫手,而是殺手。
警笛聲由遠及近,湯米明白退無可退。
他平靜地掏出白手帕,將左輪擦干凈后扔進下水道。
當(dāng)?shù)谝皇檬蛛娬盏剿樕蠒r,他已經(jīng)舉起雙手。
“It's over.”警長冷笑道。
……
1986年7月1日,自由城,圣馬可的餐館。
“湯米?維賽迪?…哈,媽的。沒想到他居然會被放出來。”
“他行事低點的話,外面的人很快就會忘記他了?!?/p>
“只要他一開始到街上晃,人們很快就會想起來的。這會妨礙到我們的生意。”
“嗯,那您打算如何處置呢,桑尼?”
“這樣吧,我們先像個老朋友一樣待他,在城外找點事讓他干。我們有談過要往南發(fā)展,對吧?罪惡之城這些年來越來越有賺頭了。哥倫比亞人、墨西哥人,一些亂七八糟的,甚至就連古巴難民也開始活躍其中。”
“但是這些全都是毒品交易,桑尼,家族的成員不會去碰那灘禍水的?!?/p>
“時代正在轉(zhuǎn)變。家族的成員可不能視而不見,任由他們的對手撈盡油水。所以,我們就隨便派個先鋒替我們開路,而我們則從中獲利,如何?我們在罪惡之城的眼線是誰?”
“肯.盧森博格,一個蠢貨律師。他怎么管得住湯米?維賽迪?”
“不用管他,我們只要放任他闖蕩罪惡之城就好,給他一點錢讓他開始玩,怎樣?等過幾個月后,我們再南下“拜訪”他,如何?看看他干得怎樣~”
1986年7月11日
自由城哈德遜河畔的晨霧中,一輛黑色凱迪拉克緩緩駛過卡拉翰大橋大橋。
車內(nèi),湯米·維賽迪望著窗外十五年未見的天際線,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左腕上的古巴金表——這是入獄前桑尼送的“禮物”。
前排的司機從后視鏡瞥了他一眼,那眼神像是在看動物園籠子里蟄伏的大型猛獸。“弗雷利先生說直接送你去機場?!彼緳C說,聲音里藏著不易察覺的顫抖。
湯米嘴角扯出一個冷笑。哈伍德屠夫的名號,即使在十五年后依然讓人聞風(fēng)喪膽。
車子沒有駛向圣馬克下城的家族總部,而是直奔拉瓜迪亞機場。湯米并不意外——桑尼從來不會親自迎接失敗者,即使是替他背了十五年黑鍋的“兄弟”。
機場航站樓前,司機遞給他一個信封。“你的機票和啟動資金。弗雷利先生說,罪城的陽光會治好你的...呃...監(jiān)獄后遺癥?!?/p>
湯米接過信封,指節(jié)因用力而發(fā)白。他多想現(xiàn)在就回到自由城,把那個背叛者的腦袋塞進他引以為豪的意大利真皮沙發(fā)里。但他只是點點頭,轉(zhuǎn)身走向航站樓,背后傳來司機如釋重負的嘆息。
信封里有一張單程機票、五千美元和一張紙條:“湯米,我把你從電椅上救下來,現(xiàn)在,是你報答的時候了。去南邊曬曬太陽。記得每月打電話報賬。——你的兄弟桑尼?弗雷利”
正是托桑尼?弗雷利的福,十五年免費食宿,還有全天候安保服務(wù)。諷刺至極。
“兄弟?”湯米把紙條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,“狗娘養(yǎng)的?!?/p>
…
1986年7月12日,佛羅里達州。
罪惡都市國際機場的跑道在烈日下蒸騰著熱浪。湯米·維賽迪走下舷梯時,咸腥的海風(fēng)裹著噴氣燃料的味道灌進他的襯衫。珍珠項鏈黏在滲汗的鎖骨上,走出航站樓時,佛羅里達的陽光刺得他瞇起眼。
十五年牢獄生活讓他的皮膚蒼白得不自然,但那雙黑眼睛依然銳利如刀。他穿著淺藍色棕櫚樹圖案襯衫,深藍色牛仔褲,手腕上的古巴金表在陽光下閃閃發(fā)光。
“見鬼的天氣?!彼洁熘堕_夏威夷襯衫領(lǐng)口的紐扣。十五年沒曬過太陽的蒼白皮膚很快泛起紅斑,但比起自由城監(jiān)獄里發(fā)霉的混凝土墻,這灼熱簡直像情人的吻。
“湯米!這邊!”
湯米轉(zhuǎn)頭看見一個穿著粉紅色西裝的瘦小男人正瘋狂揮手,那人看起來就像剛從一場長達三天的狂歡派對中爬出來,棕色卷發(fā)亂糟糟的,半框眼鏡歪在鼻梁上,粉色西裝皺巴巴的,領(lǐng)口還沾著可疑的白色粉末,半框眼鏡后的眼睛不停地快速眨動,手指神經(jīng)質(zhì)地敲打著車頂,活像只受驚的粉紅火烈鳥。
湯米走近,打量著這個桑尼派來的律師。對方身上的古龍水混著大麻味,西裝口袋里露出一小截塑料袋。
“肯?盧森博格…額…叫我肯就好!天啊,真高興終于見到你了!”肯神經(jīng)質(zhì)地笑著,手指不停地調(diào)整眼鏡位置,“桑尼說你是他最得力的...呃...前得力助手。我們得好好合作!我在這邊人脈很廣,真的非常廣...”
“肯·盧森博格?”
“沒錯!歡迎來到陽光之州,伙計!”肯神經(jīng)質(zhì)地笑著,眼鏡片后的眼睛不停眨動,“桑尼說你今天到,我特地——”
“車在哪?”湯米打斷他。
“噢,就在那邊,藍色的海軍上將,四門,空調(diào)好用得很!”肯搓著手,“聽著,湯米,我知道你剛出來可能心情不太好,但這里可是罪惡都市!陽光!沙灘!美女!我們可以——”
湯米徑直走向轎車,肯小跑著跟上。車內(nèi)彌漫著廉價古龍水和某種化學(xué)藥品的混合氣味,他直接坐進駕駛座,把肯擠到副駕。他需要掌控感,尤其是在這個陌生的城市。
“桑尼想讓你說什么?”
湯米在不經(jīng)意間強行讓肯直入正題,后者咽了口唾沫,手指又開始不安分地敲打膝蓋?!斑?..實際上...業(yè)務(wù)才剛剛開始。桑尼希望你先建立一些...呃...本地聯(lián)系?!?/p>
湯米冷笑一聲,發(fā)動車子。海軍上將的引擎發(fā)出健康的轟鳴,這倒是出乎意料——肯至少把車保養(yǎng)得不錯。
“我的住處?!睖渍f。
“當(dāng)然!我在東島南部給你租了個海景旅館,風(fēng)景絕佳!”肯一邊指路,“不過今晚我們有個小...呃...業(yè)務(wù)要處理。”
湯米轉(zhuǎn)過頭:“什么業(yè)務(wù)?”
肯舔了舔嘴唇:“一批貨要從多米尼加人手里接過來,桑尼說由你負責(zé)?!?/p>
湯米冷笑一聲。十五年不見,桑尼的“歡迎儀式”還真是貼心。
海景旅館比湯米預(yù)期的好——白色外墻,藍色屋頂,陽臺正對大海。房間里有股霉味,但床單是干凈的。湯米沖了個澡,換上同樣的備用襯衫和牛仔褲。他檢查了桑尼留在床頭柜抽屜里的東西:一疊現(xiàn)金,一部手機,一把改裝過的柯爾特蟒蛇,槍管加長過,槍托上纏繞著防滑膠帶——和他當(dāng)年用的一模一樣。
傍晚時分,肯來接他去目的地時明顯更加緊張,不停地用手指敲打方向盤。
“放松點,律師。”湯米說,“你這樣看起來更可疑。”
“我只是...呃...有點興奮!”肯干笑道,“第一次和你這樣的傳奇人物合作!哈伍德屠夫!老天,當(dāng)年自由城報紙上全是你的新聞!”
湯米握緊了拳頭,但臉上不動聲色:“交易地點在哪?”
“東島北部的廢棄船廠,多米尼加人喜歡那里?!?/p>
船廠銹跡斑斑的鐵門在暮色中顯得陰森恐怖。肯把車停在一艘擱淺的貨輪旁,遠處有幾點煙頭的火光。
“那就是維克托·萬斯,”肯低聲說,“多米尼加幫派的頭兒,他控制著南美的貨源?!?/p>
湯米點點頭,拎著裝滿現(xiàn)金的運動包下了車。維克托是個壯實的拉丁裔,脖子上掛著金鏈子,身邊站著四個持槍的手下。
“盧森博格,”維克托用帶著濃重口音的英語說,“你帶來個夏威夷風(fēng)的導(dǎo)游來?”
肯緊張地笑著:“維克托,這位是湯米·維賽迪,桑尼的——”
“貨呢,”湯米直接問。
“greens在哪里?”
湯米拉開運動包,露出里面的鈔票。
“我想我們成交了,我的朋友”維克托咧嘴一笑,示意手下搬來一個漁具箱,打開后是十幾包白色粉末?!?00%純度的哥倫比亞頂級貨…直接從玻利維亞——”
槍聲突然響起,維克托的胸口爆開一朵血花。湯米瞬間撲倒在地,同時抽出左輪。子彈從四面八方射來,維克托的手下接連倒下。
“操!操!操!”肯趴在輪胎邊尖叫。
湯米翻滾到車后,拔出左輪手槍。十五年的牢獄生活沒有鈍化他的本能——第一槍就打中面包車司機的眉心,第二槍擊中一名槍手的喉嚨。精準(zhǔn),致命,典型的屠夫風(fēng)格。
“盧森博格,上車!”湯米邊開槍邊吼,但律師已經(jīng)蜷縮在輪胎旁,嚇得動彈不得。
維克托的人一個接一個倒下,對方火力太猛。這時湯米才看到維克托胸口連中三槍,鮮血濺入背后的可卡因磚像果醬涂在吐司蛋糕上。
面包車上的槍手開始向他們的方向包抄。沒有時間了。湯米一把抓起肯的衣領(lǐng),幾乎是把他扔進了副駕駛,然后跳進駕駛座猛踩油門。
海軍上將的輪胎在水泥地上尖叫著,子彈在后窗和車身上鑿出一連串孔洞。
“他們是誰?”肯發(fā)出女人般的尖叫,眼鏡歪在一邊。
“閉嘴!”湯米猛打方向盤,車子一個漂移拐進小巷。后視鏡里,面包車緊追不舍。
湯米熟悉這種追逐——十五年前自由城的波特蘭野地區(qū),他也曾這樣為桑尼擺脫警察。
一個急剎,海軍上將甩尾進入窄巷;加速沖過紅燈;突然掉頭駛?cè)敕聪蜍嚨?..
五分鐘后,他們甩掉了追兵。車停在小巷中??显谝慌愿蓢I,湯米則冷靜地檢查著車損——后窗全碎,兩個輪胎漏氣,但引擎還能工作。
“送你去哪?”湯米問,仿佛剛才只是經(jīng)歷了一場小小的交通堵塞。
“我...我的事務(wù)所...東島中部...”肯結(jié)結(jié)巴巴地說,還在發(fā)抖。
回程路上,兩人都沉默不語。湯米的大腦高速運轉(zhuǎn)——這次伏擊太精準(zhǔn),對方顯然知道交易細節(jié),但顯然不是桑尼設(shè)的局,因為槍聲聽起來毫不符合弗雷利家族的人的用槍習(xí)慣。
可能是肯泄露了消息,或者...更糟的是,罪惡都市已經(jīng)有勢力發(fā)現(xiàn)了他們。
“我們剛到這里,老天爺往我們的頭上鏟屎…”車子接近事務(wù)所時,肯依然在喋喋不休。
“先去睡一覺吧,我們可以明天再談?!?/p>
……
東島的午夜悶熱潮濕,空氣中彌漫著海腥味和汽車尾氣的混合味道。湯米·維賽迪站在海景旅館的鐵欄桿陽臺上,手指間夾著一支燃燒到一半的萬寶路。牢獄生活讓他幾乎忘記了自由空氣的味道——盡管這里的空氣聞起來像是被人吐過又踩了幾腳。
樓下街道上,幾個穿著熒光比基尼的妓女正圍著一輛粉色敞篷車調(diào)笑,她們的皮膚在霓虹燈下泛著不健康的橙紅色。遠處,罪惡都市的摩天大樓群像發(fā)光的墓碑般矗立在海灣對面。
“狗娘養(yǎng)的自由。”湯米低聲咒罵,深吸一口煙,感受尼古丁在肺部擴散的快感。他摸了摸腰間那把改裝版 柯爾特“蟒蛇”左輪手槍的輪廓,冰冷的金屬觸感讓他安心。
房間里的老式電話突然響起刺耳的鈴聲。湯米皺了皺眉,掐滅煙頭走進屋內(nèi)。塑料珠簾在他身后嘩啦作響,像是某種不祥的預(yù)兆。
“喂?”他拿起聽筒,聲音低沉而警惕。
“湯米,我的老朋友!”電話那頭傳來桑尼·弗雷利做作熱情的聲音,背景里隱約有爵士樂和玻璃杯碰撞的聲音,“歡迎來到陽光之州!感覺如何?”
湯米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,塑料聽筒在他掌心發(fā)出輕微的咯吱聲?!鞍魳O了,桑尼。就像在撒丁島度假?!彼刂浦Z調(diào)中的諷刺。
“哈!我就知道你會喜歡?!鄙D岬男β曂蝗蛔兊眉怃J,“那么,告訴我,今天下午那批貨怎么樣了?我的合伙人可是等著好消息呢。”
湯米的目光掃向床頭柜上那把沾著血跡的鑰匙——那是肯·盧森博格律師事務(wù)所的備用鑰匙,幾個小時前他們剛從一場血腥的交火中逃出來。
“出了點小狀況?!睖灼届o地說,“多米尼加人死了,貨沒了?!?/p>
電話那頭沉默了三秒鐘。
“你最好是在開玩笑,湯米,告訴我你還拿著那筆錢?!?/p>
“不,桑尼…我把那筆錢弄丟了。”
“那是我的錢,湯米,我的錢!”桑尼的聲音驟然降至冰點,背景音樂戛然而止,仿佛有人按下了靜音鍵,“不要耍我,湯米,因為你應(yīng)該知道,我不是好惹的!”
“等等,桑尼,有人設(shè)了埋伏?!睖缀喍痰亟忉專爸辽倭鶄€人,全副武裝。不是普通警察,更像是職業(yè)傭兵?!?/p>
“放屁!”桑尼的怒吼震得聽筒嗡嗡作響,“維克托·萬斯在罪惡都市混了十年,從沒出過問題!現(xiàn)在你一來就搞砸了?”
湯米閉上眼睛,額角的青筋跳動。他能想象桑尼此刻的樣子——黑色背頭因為暴怒而散亂,深色皮膚漲得發(fā)紫,那雙總是充滿算計的眼睛現(xiàn)在恐怕要噴出火來。
“聽著,桑尼,我會查清楚是誰干的。”他盡量讓聲音保持平穩(wěn),“我向你擔(dān)保,我會找回你的錢和毒品的,我還會把那些有關(guān)聯(lián)的家伙交給你處理?!?/p>
桑尼冷笑,“你知道我每天要付給哥倫比亞人多少利息嗎?湯米,我讓你去那里不是度假的!十五年前你搞砸了,現(xiàn)在又——”
“十五年前是你讓我去哈伍德的…桑尼…”湯米突然打斷他,聲音壓得極低卻充滿危險,“十一個殺手等著我,桑尼。十一個。”
“過去的事,就讓它過去,湯米,”桑尼最終開口,語氣緩和但暗含威脅,“現(xiàn)在,你要么找回那批貨,要么準(zhǔn)備好賠償金。明白嗎?”
“明白?!睖讖难揽p里擠出這個詞。
“很好,你不是傻子,湯米,但是我警告你,我也不是,如果要是換了別人他早就死了,”桑尼的話依舊滿貫著威懾和控制力“但是,因為是你我有交情,我會讓你好好處理的。”
“聽著,桑尼,一言為定,我會聯(lián)系你的…”
十五年了,桑尼?弗雷利還是那個桑尼?弗雷利——永遠在猜忌,永遠在算計,永遠準(zhǔn)備犧牲別人成就自己。
電話掛斷的忙音在狹小的旅館房間里回蕩。湯米站在原地,手仍然緊握著聽筒,指節(jié)因用力而發(fā)白,百葉窗窗外的霓虹燈在他的臉上投下變幻的色彩,也在他臉上映出壓抑的條紋陰影,就像自由城和罪惡都市之間那條模糊的界線。
兩秒死一般的沉默。
湯米突然發(fā)力掄圓了胳膊,猛地將電話機砸向地板,電話機在灰色地磚上彈跳,塑料碎片如同金屬彈殼般四散飛濺。
他走到窗前。夜幕下的罪惡都市像一頭沉睡的猛獸,霓虹燈是它的眼睛,槍聲是它的呼吸。
大洋沙灘的霓虹透過百葉窗,在墻上切割出紅藍相間的條紋,酷似交替閃爍的警燈。
湯米突然笑了——那種沒有溫度的笑容。十五年前桑尼把他送進監(jiān)獄,現(xiàn)在又把他扔到這個毒品、槍戰(zhàn)和背叛的漩渦中心。
但這次不一樣了,桑尼,他想。
旅館的空調(diào)嗡嗡作響。湯米站在淋浴下,讓冷水沖走脖子上的血痂。鏡子里的男人胸膛上有三道平行的刀疤,左肩胛骨附近留著子彈的灼痕——全是十五年前那晚的紀念品。
床墊彈簧在他躺下時發(fā)出呻吟。窗外,罪惡都市的霓虹燈把天花板染成病態(tài)的粉紫色。湯米想起下飛機時踩到的口香糖,那種黏稠的觸感和現(xiàn)在一樣甩不掉。
桑尼以為把他流放到南方就等于控制,卻忘了困獸最危險的時候,正是以為籠門鎖死的那一刻。
改裝左輪在枕下散發(fā)槍油味。湯米數(shù)著天花板上的水漬,直到它們變成哈伍德肉聯(lián)廠吊鉤的數(shù)量。
明天,他要去找肯查交易泄露的線索,但現(xiàn)在,他需要夢一會兒1970年的自由城——那時他還不懂教父的“厚愛”往往比子彈更致命。
……
罪城第一縷晨光射入百葉窗時,湯米從衣柜里拿出那件淺藍色棕櫚樹圖案的襯衫換上,檢查了一下左輪的彈藥。他需要去找肯·盧森博格,那個在槍戰(zhàn)中嚇得尿褲子的律師也許能發(fā)現(xiàn)些有用的信息。
走出旅館時,一輛鮮黃色的Comet呼嘯而過,音響里放著重金屬音樂,車尾燈在昨夜留下的潮濕的空氣中拖出刺眼的白色光痕。
地下車庫的海軍上將暫時需要保養(yǎng),湯米點燃另一支煙,走向馬路邊的停車區(qū)域,找了一輛不起眼的深色Greenwood街車。
街車掠過東島早晨的大洋沙灘時,綠林引擎轟鳴聲混雜著路人的滑輪聲,而他只是瞥了一眼后視鏡——鏡中的男人眼神冷硬如鐵,嘴角卻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。
歡迎來到罪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