警笛聲刺破雨幕時,柒冉正渾身浴血地跪坐在程寒身旁。她的婚紗早已浸透暗紅,手中的槍還冒著青煙,腳邊橫七豎八躺著十幾具尸體。當醫(yī)護人員試圖拉開她時,她突然舉起染血的槍口對準自己太陽穴,瞳孔里跳動著癲狂的火焰:“誰敢碰他,我就打爆自己的頭!”
三個月后,白色的精神病院病房里,柒冉盯著窗欞在地面投下的方格陰影。藥物讓她的思維變得遲緩,卻壓不住記憶里翻涌的猩紅——江淮扭曲的臉、犀浦滴落的血珠,還有程寒昏迷前染血的手撫上她臉頰的溫度。
“今天的檢查結(jié)果出來了?!敝髦吾t(yī)師推了推眼鏡,“創(chuàng)傷后應(yīng)激障礙伴隨間歇性認知障礙,簡單來說,你的大腦選擇用極端的方式保護自己?!逼馊酵蝗恍Τ雎?,指甲深深掐進掌心:“所以我在走廊里殺人的時候,其實是瘋了?”
門外傳來輪椅轱轆聲,程寒撐著門框,臉色比窗外的雪還要蒼白。他的腿上還纏著繃帶,卻固執(zhí)地自己轉(zhuǎn)動輪椅靠近:“那天你是我的英雄?!彼兆∷鶝龅氖郑讣獠吝^她虎口處的疤痕,那是持槍過度留下的繭,“醫(yī)生說我的腿有恢復的希望,等我能站起來,我們就離開這里?!?/p>
深夜,柒冉被噩夢驚醒。月光透過百葉窗在墻上切割出鋒利的線條,恍惚間她又看見江淮舉著注射器逼近。她猛地掀翻床頭柜,抓起陶瓷碎片握在掌心,直到護士和程寒沖進來將她抱住?!笆俏?,冉冉,是我?!背毯穆曇魩е澏叮瑢⑺澏兜纳眢w緊緊圈在懷里。
窗外突然炸開絢麗的煙花,照亮程寒眼底的心疼與堅定。柒冉看著他胸前尚未愈合的傷口,終于松開了緊握的碎片。也許瘋癲是命運的烙印,但只要身旁還有這個愿意帶她逃離黑暗的人,那些破碎的靈魂,終有拼湊完整的一天。消毒水的氣味刺得鼻腔發(fā)疼,柒冉在監(jiān)護儀規(guī)律的滴答聲中艱難轉(zhuǎn)醒。白大褂在她眼前晃動,她聽見醫(yī)生說“病人意識恢復”,卻死死盯著玻璃窗外的身影——程寒正捂著滲血的左肩,蒼白的臉貼在窗上,指尖在霧氣里劃出歪歪扭扭的“別怕”。
記憶如潮水倒灌。三小時前,那個戴著銀色面具的男人將匕首抵在她喉間,程寒毫不猶豫地擋在身前。刀鋒刺破皮肉的瞬間,他反手將她護在懷里,溫熱的血順著她鎖骨滑進婚紗領(lǐng)口。潔白的裙擺暈開暗紅,像極了她曾經(jīng)破碎的夢。
“這婚紗真好看?!背毯撊醯穆曇魪拈T外傳來。他被護士架著挪進來,繃帶在襯衫外透出深色痕跡,卻仍笑著看向病床。柒冉這才想起自己還穿著那件婚紗,緞面沾著血漬,頭紗凌亂地散在枕畔,卻依舊美得驚心動魄。
“傻子?!彼曇舭l(fā)顫,淚水砸在婚紗上,暈開更深的水痕。程寒費力地握住她的手,掌心的溫度透過紗布傳來:“那天在巷口救你的時候,我就想,如果能活著,一定要看你穿婚紗的樣子?!?/p>
柒冉的思緒飄回七年前的雨夜。她蜷縮在便利店屋檐下,渾身濕透,身后是追來的債主。程寒撐著黑傘出現(xiàn),西裝革履的他將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,替她擋下了所有惡意和之后他作為她的鄰居,也可以算作青梅竹馬,從那以后,他成了她生命里唯一的光。
“其實我早準備好了?!背毯髦统鰝€小盒子,打開是枚簡單的鉆戒,“本來想等出院帶你去海邊,在日落的時候求婚?!彼人詢陕暎劾餄M是歉意,“現(xiàn)在只能在病房里給你戴上了?!?/p>
柒冉顫抖著伸出手,看著鉆戒套上無名指。窗外的陽光不知何時穿透云層,照在戒指上折射出細碎的光。程寒突然笑了,帶著少年般的雀躍:“你看,陽光出來了,我們的婚禮,也該開始彩排了。”
他艱難地支起身子,用沒受傷的手打開手機音樂。輕柔的婚禮進行曲在病房響起,程寒拉著她的手,慢慢站起身:“新娘愿意和新郎完成這場特別的婚禮嗎?”
柒冉笑著點頭,任由他牽著在病床邊踱步?;榧啋哌^地板的聲音,監(jiān)護儀的滴答聲,還有程寒微微不穩(wěn)的呼吸,交織成最動人的樂章。當音樂結(jié)束,程寒輕輕吻上她的額頭:“等我們都好了,真正的婚禮,一定會有陽光、鮮花,還有漫天的彩帶。”
的陽光越來越盛,染亮了兩人交疊的影子。那把曾經(jīng)帶來恐懼的匕首,此刻早已化作齏粉,而他們的故事,才剛剛開始?;孟虢Y(jié)束了,可他們的故事也才剛開始,重生過的他們一定會幸福美滿的*^_^*