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達(dá)營地后吳邪跳下車,趁張起靈下車瞬間,一把拉住他的手腕:“小哥,你必須跟我說清楚!”
那人的手腕冰涼,骨骼堅(jiān)硬如鐵。張起靈頓住腳步,帽檐下的目光落在吳邪攥著的手上,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縮。車的引擎還未熄火,黑瞎子叼著棒棒糖搖下車窗,沖張斂塵挑眉:“嘖嘖,小天真要上演‘逼供’戲碼了?!?/p>
張斂塵靠在車門上,發(fā)丘指輕叩著車窗邊緣。月光勾勒出他沉郁的側(cè)臉,視線卻牢牢膠著在車門邊——吳邪的手指因用力而發(fā)白,張起靈的袖口被拽得歪斜,露出半截的北斗紋身,與他手腕的圖案在夜色中遙遙相對。
“云頂天宮之后你去哪了?”吳邪的聲音帶著喘息,“為什么不告而別?錄像帶是不是你寄的?還有……”他猛地指向越野車,“你認(rèn)識他對不對?!”
張起靈沉默著,目光從吳邪臉上移開,落向遠(yuǎn)處。但吳邪感覺到他手腕的肌肉在繃緊,那是情緒波動的征兆。幾十年的尋覓者在車?yán)锟粗@一幕,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后腰短刀的刀柄——那上面刻著“起靈”二字,被歲月磨得發(fā)亮。
“他記不清了?!焙谙棺雍鋈婚_口,棒棒糖在嘴里轉(zhuǎn)得嘩啦響,“每次從青銅門出來都這樣,跟格式化的硬盤似的?!?/p>
張斂塵的喉結(jié)滾動了一下,終于開口,聲音被風(fēng)吹得破碎:“二十年前,他也這樣問過我‘你是誰’。”
棧橋上的吳邪猛地回頭,看見張斂塵靠在車門上,月光將他眼底的紅血絲照得清晰。那不是疲憊,是幾十年間無數(shù)次被遺忘后的固執(zhí)堅(jiān)守。
張起靈始終沉默,帽檐壓得更低。吳邪憋了半晌,忽然瞥見自己松垮的褲腰——皮帶還鎖在療養(yǎng)院的房門上呢!他眼珠一轉(zhuǎn),猛地抽走張起靈連帽衫上的抽繩:“你拿走我皮帶,總得給我點(diǎn)東西系褲子吧!”
抽繩“嘶啦”一聲被拽出,張起靈踉蹌半步,露出難得的錯愕。他摸了摸光溜溜的帽檐,憋出句“不早說”,便頭也不回地走向帳篷,黑金古刀在身后晃出冷光。
“哈哈哈!”越野車的車窗里,黑瞎子笑得前仰后合,棒棒糖差點(diǎn)掉出來,“小天真這招‘以繩換帶’夠絕!”
張斂塵靠在車門上,發(fā)丘指輕叩著車窗,眼底卻掠過一絲極淡的笑意。吳邪剛系上抽繩,黑瞎子突然跳下車,攔住他去路:“等等!我這兒有皮帶,德國進(jìn)口頭層牛皮,防刮耐磨還帶GPS定位,只要188!”
“你誰?。俊眳切岸⒅R,“你有病吧!你走私墨鏡啊!”吳邪看這黑眼鏡外套里掛滿了墨鏡,忍不住吐槽。
“他是黑眼鏡,跟張起靈一樣,是這次行動的顧問。”阿寧從帳篷里探出頭,戰(zhàn)術(shù)手套上還沾著地圖的紅藍(lán)筆跡。
“顧問?”吳邪指著張起靈消失的帳篷,“小哥憑什么給你們當(dāng)顧問?”
“這兩位都是明碼標(biāo)價。”阿寧擦了擦手,反問到,“你三叔請的起,我就請不起了?”
吳邪沒再搭話,拽著張斂塵鉆進(jìn)帳篷。絳珠卓瑪正用藏語與孫子扎西低語,布滿皺紋的手摩挲著泛黃的羊皮地圖。扎西轉(zhuǎn)頭時,臉色凝重:“我奶奶說,地圖缺了兩塊,去塔木陀的路走不通?!?/p>
“剩下的碎片在哪?”阿寧立刻追問,膝蓋頂在地圖邊緣。
“被帶去了蘭措。”扎西指向地圖角落的湖泊標(biāo)識,“那里是當(dāng)年送葬隊(duì)伍的中轉(zhuǎn)站?!?/p>
“去蘭措。”阿寧果斷下令,匕首尖戳在地圖上的湖心上。張起靈聞聲轉(zhuǎn)身,黑金古刀在帳篷帆布上劃出影子,未發(fā)一言便掀開簾子走向越野車。
“小哥!”吳邪追了出去,沙礫在腳下打滑。張斂塵緊隨其后,吳邪拽住張起靈的袖子:“小哥,你必須跟我說明白!”
那人停下腳步,帽檐下的目光落在吳邪攥著的手指上,聲音冷得像昆侖的雪:“你回去?!?/p>
“憑什么?!”吳邪氣結(jié),“從魯王宮到云頂天宮,你每次都這樣不告而別——”
“我也在尋找答案。”張起靈打斷他,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刀鞘。
“喲,吵架了?”阿寧掀開帳篷簾,“整個營地都是我的人,聽你們說話不算偷聽?!?/p>
吳邪翻了個白眼:“你是偷聽吧!”
“整個營地都是我的人,聽你們說話不算偷聽。”
阿寧聳聳肩,目光掃過張起靈,“黑眼鏡說蘭措有溫泉農(nóng)家院,正好給某位‘失憶癥患者’醒醒腦?!?/p>
“農(nóng)家院好啊!”黑瞎子叼著棒棒糖從另一頂帳篷鉆出,“說不定還能蹭碗酥油茶——小哥,走不走?”
張起靈沒再看吳邪,轉(zhuǎn)身走向自己的帳篷,黑金古刀在身后劃出冷光。張斂塵立刻跟上,發(fā)丘指在褲袋里攥緊那枚刻字石子——從療養(yǎng)院遞急救包到剛才下意識的保護(hù)動作,這人分明想起了什么。
“等等?!睆垟繅m在帳篷口拉住他,壓低聲音,“二十年前海底墓,你說過‘跟著北斗走’?!?/p>
張起靈的背影僵了一下,手腕的北斗紋身似乎在月光下微微發(fā)燙。他沒回頭,卻從口袋里摸出半塊磨損的玉佩,遞給張斂塵。玉佩上刻著殘缺的“塵”字,這是張斂塵用第一次放野時在墓里找到的玉雕刻的玉佩,一共有兩枚另一枚在張斂塵那里。
“你記起來了。”張斂塵的聲音發(fā)顫,指尖觸到玉佩的冰涼,“對不對?”
張起靈不敢說,他的腦海里閃過幾個片段,這些記憶就像沙子一樣,零零散散,握不住,他不確定,但是他的心告訴他,眼前這個人很重要。
帳篷帆布被夜風(fēng)掀起一角,張起靈的聲音從陰影里傳來,輕得像一片雪:“阿塵?!?/p>
張斂塵猛地頓住腳步,發(fā)丘指攥著的半塊玉佩“哐當(dāng)”撞在肋骨上。四十年了,從療養(yǎng)院的白大褂到海底墓的尸蹩群,從無數(shù)個獨(dú)自守望的寒夜到此刻鹽湖營地的月光下,這聲帶著沙啞的呼喚,讓他手腕上的北斗紋身驟然發(fā)燙。
這一刻張斂塵覺得這幾十年受的苦,在這一刻似乎也值了,至少張起靈他沒完全忘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