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殘影握住張極執(zhí)劍的手,劍尖直指自己心口,“用這最后一顆七星痣焚盡山河,還是…”
狼首刀突然自鳴,張極劈開祠堂匾額,露出藏在鎏金層里的北狄祭文——所謂蘇氏滅門,實為當(dāng)年老皇帝為保真龍血脈,將天罰轉(zhuǎn)嫁給替身家族的血咒。
他忽然將玉璽塞進(jìn)胸膛,七星痣的毒血浸透印綬,在《罪己詔》上烙出帶血的傳位詔書。
“孤選第三條路。”張極震碎祠堂梁柱,二十三盞長明燈盡數(shù)沒入地脈。
他抱著逐漸消散的張澤禹踏火而行,每步都在宮磚上留下焦黑的七星印,“蘇氏兒郎的魂,當(dāng)燃二十四晝夜明燭,照一照這腌臜江山!”
皇陵方向傳來悶雷。當(dāng)?shù)谝坏窝暝掖┙痂幍?,滿朝文武的朝服皆褪色成喪衣。
張極立在朱雀門殘碑上,看自己最后一顆痣化作火星墜向漠北——那里正升起座由雪狐骸骨壘成的烽燧臺,臺上獵獵作響的,是張澤禹那件染血的鶴紋披風(fēng)。
血雨滂沱中,張澤禹的鶴紋披風(fēng)在烽燧臺上獵獵作響。
那披風(fēng)每飄動一次,漠北黃沙便凝成個執(zhí)戈的陰兵,二十三萬骸骨大軍叩擊盾牌的聲浪,震得金鑾殿琉璃瓦簌簌墜落。
帝王殘存的青銅頭顱突然睜開第三只眼,瞳孔里映出張極襁褓時的場景:老太監(jiān)正用銀針將七星痣烙進(jìn)他心口,而真正的皇子被塞進(jìn)冰棺時,臍帶還連著蘇明月的尸身。
“朕的好弟弟可知…”青銅齒縫滲出黑霧,“你每顆痣里都鎖著位血親的魂?”
話音未落,張極心口突然爆開七道血線。
每道血線都纏住盞長明燈,火焰里浮出蘇氏兒郎被活剮的景象——三房幼女的碎骨正在刑具上拼成紫微星圖,而長房長子的心臟在北狄祭壇上跳動如擂鼓。
狼首刀突然自烽燧臺飛來。張極握住刀柄的剎那,二十三萬陰兵齊聲嘶吼,聲浪掀翻金鑾殿的蟠龍柱。
他踏著傾塌的梁木躍起,刀鋒劈開血雨時,每一滴血珠都映出蘇氏祠堂的牌位。
“孤不渡劫!”刀氣斬斷帝王青銅脊骨,“孤要這劫火燒透九重天!”
七星痣在咆哮中化作流火。第一顆星砸向太廟,歷代帝王靈牌在火中顯出血咒真容;第二顆星墜入護(hù)城河,河底浮起千具貼著蘇氏生辰的青銅棺;當(dāng)?shù)谄哳w星貫穿傳國璽,玉璽竟在張極掌心熔成玄鐵詔書——永隆七年欽天監(jiān)親筆的《替命錄》,每頁都浸著蘇氏產(chǎn)婦的羊水。
張澤禹的殘魂突然凝實。他鶴紋披風(fēng)卷起地脈龍氣,將漫天血雨煉成柄赤晶劍:“御史大人可敢用這江山為祭?”劍尖所指處,二十三盞長明燈盡數(shù)飛向漠北,在烽燧臺頂結(jié)成顆血色星辰。
金鑾殿廢墟里爬出個渾身潰爛的祭司。他捧著的青銅鼎中,浮著張極與帝王的命盤——兩顆紫微星竟共用著條隕石打造的命軌:“雙生帝王局本該在今日圓滿,可惜…”
狼首刀貫穿祭司咽喉的剎那,鼎中命盤突然倒轉(zhuǎn)。張極看見自己與帝王的命線糾纏如麻,每根線都系著個蘇氏嬰孩的魂魄。他忽然反手將赤晶劍刺入胸膛,七星血濺上命盤的瞬間,漠北陰兵齊刷刷割開喉嚨。
血海從二十三萬道傷口里漫出,浪頭托著蘇氏祠堂升空。張澤禹的殘魂立在祠堂匾額上,褪色的"忠烈傳家"四字被血浪洗成"血債血償"。當(dāng)?shù)谝坏卧┗暄獫B入地脈,整個皇城開始下沉,護(hù)城河倒灌進(jìn)金鑾殿,將帝王的青銅殘骸沖成齏粉。
“蘇家的債還清了?!?/p>
張極在漩渦中心舉起玄鐵詔書,血水在詔文上凝成新的國號,“但天下人的債,才剛剛開始?!?/p>
烽燧臺突然崩塌。
張澤禹的鶴紋披風(fēng)裹著血色星辰墜入深淵,漠北黃沙瞬間凝成塊巨大的琥珀——冰棺少年的尸身被封在正中,心口插著柄未開刃的青銅劍。
當(dāng)最后一塊宮磚沉入地底,張極立在血海漩渦的中央。他腳下踩著帝王冠冕,手中狼首刀已長滿蘇氏祠堂的爬山虎,而心口七星痣的位置,赫然刻著道天雷劈過的焦痕。
血雨停歇時,新生的朝陽照在漠北琥珀上。
冰棺少年的手指突然動了動,未開刃的青銅劍柄處,緩緩浮現(xiàn)出枚帶血的七星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