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霧漫過下三城的青磚城墻時,張澤禹正盯著窗欞上凝結的血珠出神。客棧天字號房的燭火忽明忽暗,映著童禹坤左臂深可見骨的刀傷——那傷口邊緣泛著詭異的青紫,分明是穆祉丞玄絲特有的毒鱗粉所致。
“余宇涵的鬼影在霧里游蕩…”童禹坤攥碎手中的藥碗,瓷片割破掌心也渾然不覺,“他明明死在北疆煉蠱窟!”
張極的銀針突然穿透窗紙,釘住檐角掠過的黑影。那是個裹著灰袍的侏儒,脖頸間纏著三圈浸毒的麥穗,被玄絲吊在梁上的模樣活像提線傀儡。張澤禹瞳孔驟縮——這手法與三日前他們在皇陵遭遇的傀儡師如出一轍。
“霧里有東西在篡改記憶?!蹦蚂碡┏堕_侏儒的灰袍,露出心口拳頭大的血洞,“你們看!”
幽暗洞窟里,一只僅有拇指大小的玉蟬正蜷縮著。它那薄如蟬翼的身上,密密麻麻地刻滿了神秘詭異的北狄咒文,仿佛在訴說著古老而禁忌的故事。
張澤禹緊緊握著匕首,緩緩朝著玉蟬伸去。就在他的匕首剛剛輕輕觸碰到玉蟬那冰冷的軀體時,令人驚駭?shù)囊荒凰查g發(fā)生了。
整只玉蟬就像是被一股無形而強大的力量引爆一般,“轟”的一聲炸開,化作漫天血霧。那血霧如同靈動的精靈,在空中肆意飛舞,隨后紛紛揚揚地在洞窟的墻面上凝聚起來,眨眼間便形成了一個栩栩如生的北斗七星陣圖。
眾人還未來得及從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中回過神來,陣圖中央的陣眼處,一個狼首圖騰緩緩浮現(xiàn)。那狼首圖騰栩栩如生,仿佛下一秒就會從陣眼中躍出,發(fā)出震天的嗥叫。
而更讓人毛骨悚然的是,這個狼首圖騰竟與張極手腕間那道尚未痊愈、隱隱作痛的焦痕紋路完美重合,仿佛冥冥之中有一雙無形的手,在將這兩者緊緊地聯(lián)系在一起。
“是血契反噬?!睆垬O猛然扯過張澤禹的左手,兩道同輝咒印隔著紗布隱隱共鳴,“昨夜你故意激我探查迷霧,就為驗證咒印是否受星象牽引?”
窗外忽然傳來打更聲,銅鑼卻敲出送葬的調子。童禹坤的彎刀劈開窗柩的剎那,整條長街已化作血?!嗍蹇p里涌出的不是血水,而是密密麻麻的玉蟬,每只蟬翼都映著眾人廝殺的場景。
“快閉氣!”張澤禹將藥囊拍碎在燭火上,騰起的青煙中浮現(xiàn)出詭異星圖。穆祉丞的玄絲在毒霧中繃成琴弦,奏出的卻是《安魂曲》的調子。童禹坤突然揮刀斬向張澤禹,刀鋒偏轉三寸削落他半縷鬢發(fā):“霧里摻了曼陀羅!”
張極的銀針暴雨般釘入廊柱,每根針尾都系著朱砂符。當血霧被符咒逼退三丈時,他們終于看清客棧早成墳場——天井里堆著七具尸體,每具都是他們自己的臉!
“是七星傀儡冢。”張澤禹割破指尖在尸堆畫咒,血線觸到玉蟬的瞬間燃起幽藍鬼火,“布陣人要用我們的生辰煉替身蠱?!彼鋈蛔н^張極的左手按在尸身眉心,兩道咒印交匯處炸開赤焰,將最外側的“童禹坤”替身燒成灰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