綏之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折玉臉上的神情。
連他自己也說不出在緊張些什么。
是因為不知道折玉哥哥有了伴侶還會不會給他畫眉了嗎?
折玉一手捧著他的臉頰,一手持著青黛最后描幾下。
“有緣分的話?!?/p>
深夜,綏之躺在床榻上,思緒萬千,翻來覆去睡不著。
他想起折玉后面又玩笑般的話。
“安心,綏之,如果哥哥有了伴侶,他會和我一樣疼愛你們?!?/p>
這句話就好像如蛆附骨,一直在他耳邊回蕩。
越想越心煩,索性綏之就坐起身來,下床到桌前給自己倒杯涼了的茶水靜靜心。
又打開窗戶,站在那里吹了半宿冷風,綏之方才躺回床榻,想著折玉不知不覺睡著了。
之后折玉帶著他們隨處游走。白日到達一個地方,打聽此處有無害人的妖邪,有就除祟,無便游玩。晚上安置在客棧,折玉還給琇瑩、綏之兩個安排了類似每日小結的任務,紙面形式、五日一交。
琇瑩第一次動手,對方是只低階的魘魔。那只魘魔寄身在凡人的夢中,每夜來編制噩夢伺機食取凡人魂魄。
好巧不巧,琇瑩白日打探到這城中許多人平白無故失了魂魄、已成活尸的消息,晚上她稍稍偽裝下,那魘魔就自己送上門來了。
她二話不說,剛被拉進噩夢就一道術法了結了魘魔。
直到第二日她還很興奮,卻在聽到折玉要求寫除祟心得體會時一下變得蔫吧。
約有二旬,褚枝終于向他們辭別。
“我?guī)熜忠呀o我傳了好幾通簡訊,下午我就要回魔界了?!?/p>
折玉點頭:“魔族正是多事之秋,你確實該回去了。”
兩個人正在街頭閑逛。
琇瑩同綏之被折玉打發(fā)去買點心去了。
走到快街頭的地方,褚枝看到一個純白身影正跪在路一邊,他身旁的草席上蓋著白布,隱約能看出下面的人形,另一旁牌子上寫著五十兩的字樣。
折玉掃過一眼就收回了視線,只在看見那少年一頭白發(fā)時有些意外。倒是褚枝不經(jīng)意間瞧見那少年的一小片側臉,雖然瘦的可憐,但也能看出骨相極其優(yōu)越。更重要的是,褚枝是個白毛控。
果不其然,褚枝朝著那少年的方向呶呶嘴:“小魚,五十兩,也不知道誰家的冤大頭來買他?”
在這人間銀子是最廣泛的交易貨幣之一,尋常一戶六口之家一年到頭的嚼用也不過一二兩碎銀。
這少年要價如此高昂,再加上這一頭在凡人看來格格不入、甚至怪異的白發(fā),難怪來往的路人都遠遠避開了。
折玉無奈道:“你想幫他就去吧。我就先回客棧了,中午你過來和我們吃個飯再走?!?/p>
聽到褚枝應聲后折玉就自行離去了。
“小朋友,冤大頭來買你嘍?!?/p>
那少年原本低垂著腦袋,聞言猛一抬頭,這是褚枝才看清他的全貌。
一身洗的發(fā)白、有些脫絲的粗布衣物在他身上顯得寬大的可怕,他跪在那里看過來的時候身體還晃了兩下。瘦脫相的小臉算不得多好看,只是一雙青翠色眼睛嵌在上面倒很明亮。
像只可憐巴巴的小狗,褚枝不由心想。
上午的陽光暖融融的,灑在褚枝身上,他逆著光走過來,在少年眼中光芒勾勒出褚枝的身形輪廓,卻看不清具體模樣。
“您……您要買我嗎?”
那少年的聲音倒是很好聽,清凌凌的。
褚枝伸出手來,示意要拉那少年起來。
少年愣了下,隨后將掩在衣袖下的手伸出放在褚枝手心,任由褚枝握住將他拉著站起身。似乎跪的太久了,少年腳踩在地上的瞬間踉蹌了下,若非褚枝還未松手,只怕他會跌倒在地。
褚枝感受到握著的那只手又細長又脆弱,他忍不住換了措辭:“不是買,是送你,就算我日行一善好了。”
就算買下他,也不好帶回魔界,更不好交給折玉幫帶。還不如就當他大發(fā)善心,日行一善呢。
不過這小孩確實挺合他眼緣。
“這怎么能行?”少年登時一口回絕。
“怎么不行,就當我借你的好了。”
“小朋友,你叫什么名字?”
少年抿了抿唇:“墨珩?!?/p>
褚枝放開他,微笑道:“墨珩?真是好名字,背繩墨以追曲兮,君子如珩,你父母一定十分愛重你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