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水凝固在半空，折射出數(shù)萬座倒懸鐘樓的虛影。葉星火空洞的右眼眶里，晶石薔薇的根須正順著神經(jīng)血管向大腦蔓延。烏雅伸手想扯斷那些發(fā)光的藤蔓，指尖剛觸碰到花瓣就被灼出焦痕。

"別動！"顧青瓷的機械義肢鉗住她的手腕，"這是認知具象化污染，碰到就會變成養(yǎng)料。"

葉小川蜷縮在青銅殘骸里，紫色光脈在皮膚下游走成鐘表齒輪的紋路。他每咳嗽一聲，新大陸的鐘樓群就同步震顫，嬰兒的哭聲被鐘鳴絞成尖銳的聲波武器。

"阿姐...它們在找媽媽..."少年撕開衣襟，心口的草莓胎記正滲出晶石溶液，"鐘樓下面..."

蒸汽城的地面突然龜裂，青銅管道噴出滾燙的白色蒸汽。葉星火左眼的琥珀色瞳孔映出地底真相——數(shù)百米深的豎井底部，倒懸的巨型銅鐘內部掛滿嬰兒培養(yǎng)艙，每個艙體都連接著晶石薔薇的根系。

"歡迎來到搖籃。"少年葉教授的白袍在蒸汽中鼓動，他脖頸的草莓吊墜裂開，露出微型控制器，"父親為你準備了二十萬具備用軀體。"

烏雅的鏈刃劈開蒸汽幕墻，隕鐵與青銅相撞爆出火花："裝神弄鬼的小崽子！"她的攻勢突然僵住——鏈刃穿透的"少年"化作青銅沙粒，又在三米外重組為人形。

"認知投影而已。"顧青瓷的游標卡尺插入地面裂縫，"找實體！"

葉星火右眼的晶石薔薇突然綻放，藤蔓刺入蒸汽城的控制中樞。全息屏幕在眾人眼前炸開，播放著令人窒息的畫面——二十年前的葉教授跪在倒懸鐘下，將哭嚎的嬰兒放入培養(yǎng)艙，艙體標簽寫著【RS-000】。

"原來我才是第一個實驗體..."葉星火的聲帶被薔薇根須侵入，發(fā)出金屬摩擦聲，"那些克隆體都是..."

蒸汽管道突然噴出紫色液體，淋在顧青瓷的機械義肢上。她父親的聲音從義眼傳出："女兒，看看你守護的到底是什么！"全息投影顯示，葉小川的基因序列正在與新大陸鐘樓同步，皮膚表面浮現(xiàn)出青銅紋路。

烏雅突然抱住頭跪倒，鏈刃當啷落地。她的瞳孔里閃過不屬于自己的記憶——另一個維度的自己正將匕首刺入葉星火后心，而背景里倒懸的銅鐘顯示著未來時間。

"認知污染開始反噬了。"少年葉教授的身影在蒸汽中增殖，"當鐘樓完成校準，母親就會從薔薇花蕊中誕生。"

葉星火扯斷眼眶里的晶石薔薇，帶出串著神經(jīng)的血肉。藍血噴濺在倒懸鐘表面，銅銹剝落處露出透明艙體——里面沉睡著穿草莓睡衣的RS-017，她的太陽穴連接著晶石薔薇的主根。

"這才是真正的母親！"顧青瓷的機械義眼流出血淚，"所有實驗都是為了復活..."

蒸汽城突然劇烈搖晃。葉小川爬上倒懸鐘的操作臺，紫色光脈接入控制接口："阿姐，鐘樓在倒計時！"全息屏幕彈出鮮紅的【00:00:07】，每個數(shù)字都由嬰兒的面孔拼成。

少年葉教授的笑聲從四面八方涌來："感謝你們激活最終程序！"他的白袍化作青銅沙暴，新大陸的鐘樓群同時鳴響。海水開始倒灌，蒸汽城的齒輪咬合聲與嬰兒啼哭共鳴出毀滅的頻率。

葉星火在震蕩中抓住RS-017的培養(yǎng)艙，機械化的右手按在虹膜識別區(qū)。當警報聲響起時，她看到最深的絕望——培養(yǎng)艙里的根本不是克隆體，而是老年版自己枯萎的軀體，晶石薔薇從她的眼窩長出，根系纏繞著整個新大陸的地脈。

"時間閉環(huán)..."她終于明白那些輪回的真相，"我們永遠逃不出這個莫比烏斯環(huán)。"

烏雅在最后一刻撲倒葉小川，鏈刃斬斷他接入控制臺的紫色光脈。顧青瓷的機械義肢引爆了蒸汽核心，爆炸的強光中，葉星火看見二十年前的自己從培養(yǎng)艙爬出，將晶石溶液注入嬰兒時期的葉小川眉心。

當青銅城邦坍塌成沙粒，海水退回天空的裂痕，幸存者們站在新大陸的廢墟上。葉星火右眼的晶石薔薇完全綻放，花蕊中浮現(xiàn)出RS-017的虛影："姐姐，該你當媽媽了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