陰雨像一層灰紗籠罩著整座建筑，鐵門關閉的巨響在潮濕空氣中炸開。蘇新皓隊伍最末，雨滴順著他的發(fā)梢滑落，在病號服領口洇出深色痕跡。他的目光掃過銹跡斑斑的銅牌——"第七精神病院"的"七"字被人用利器劃出幾道猙獰的刻痕。

"走快點！"護士長用橡膠棍戳著宋亞軒的后背。少年踉蹌著撞上前面的耀文，突然發(fā)出歇斯底里的大笑，指甲在墻面上出刺耳的聲響。

劉耀文立刻轉身，肌肉繃緊的背部將宋亞軒護在墻角。電擊棒藍紫色的電弧在走廊里閃爍，照亮他眉骨上尚未愈合的結痂。"別碰他。"聲音壓得極低，像困獸喉嚨嗚咽。

蘇新的指尖擦過朱志鑫的袖口，第三顆紐扣在他轉圈。布料摩擦的細微聲響中，他捕捉到對方手腕內側的疤痕——整齊排列的六道淺痕，像是用尺子量著劃出來的。

"老實點！"護士長的橡膠棍砸在消防外殼上，金屬震蕩聲在走廊里久久不散。蘇新順勢松開紐扣，在墻磚縫隙留下三道指甲劃痕。羅馬數字Ⅲ的刻痕藏在陰影里，像某種神秘的標記。

朱志鑫突然劇烈咳嗽起來，病號服領口隨著動作敞開，鎖骨位置露出小片淤青。蘇新皓的目光在那片淤青上停留半秒，轉頭看向走廊頭的監(jiān)控探頭紅色指示燈規(guī)律，像某種無聲的摩斯密碼。

凌晨兩點十三分，檔案室的門鎖發(fā)出輕微的咔嗒聲。蘇新皓的影子投在金屬檔案柜上，手指掠過標簽時沒有絲毫猶豫。B-17號抽屜被拉開的瞬間，灰塵在月光下起舞，唯獨某格邊緣干凈得反常。

"馬嘉祺，偏執(zhí)型精神分裂"他輕聲念出檔案上的診斷，手指在軍方編碼處微妙地停頓了0.3秒紙張翻動的沙沙聲里，朱志鑫的照片被調換到馬嘉祺的病例袋中，半枚指紋故意留在裝訂線上。

監(jiān)控室里，顯示屏的藍光映著白大褂袖口的金線刺繡?？Х缺走翟谄聊簧?，正好擋住蘇新皓抬頭看探頭的畫面。穿著白大褂的人從抽屜取出燙金標簽，鋼筆在"觀察對象A"下方劃了道波浪線。

走廊突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，蘇新皓將最后一份檔案塞回C-抽屜。門縫底下漏進的手電光斑晃過他的球鞋，在即將照到腳踝時突然轉向。值班護士的嘟囔聲漸漸遠去："......又是老鼠......"

蘇新皓的食指按在消防平面圖的某個紅點上，那里用極細的鉛筆標著通風管道的走向。他摸出口袋里的紐扣，金屬螺紋在月光下泛著冷光。內側刻著的數字"7"幾乎被磨平，只剩凹陷的痕跡。

區(qū)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響，緊接著是劉耀文的怒吼和宋亞軒突然拔高的尖叫。蘇新皓把扣彈向空中，金屬反光在監(jiān)控探頭上劃過一道弧線。穿白大褂的身影猛地湊近屏幕，咖啡杯在托盤里晃出深褐色的漣漪。

朱志鑫的咳嗽聲從三樓傳來，在雨聲中顯得支離破碎。蘇新皓數著咳嗽的間隔，手指在墻磚上輕輕敲擊。當第七聲咳嗽響起時，他準確地在平面圖某處按下拇指，那里有枚新鮮的血指紋正在干涸。

護士站的鈴突然此起彼伏地響起，某個病房的淋浴噴頭開始不受控制地噴水。蘇新皓走過濕滑的地磚，鞋底帶起的水珠里混著一絲暗紅。他的倒影在監(jiān)控屏幕上停留片刻，嘴角的弧度與白大褂袖口的線刺繡同時隱入黑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