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三點十七分,朱志鑫的指尖在鎖骨淤青處反復摩挲。鐵架床隨著他的動作細微的吱呀聲,月光鐵窗柵欄間漏進來,在床單上切割出斑駁的光影。皮膚下的硬物隨著脈搏跳動,像埋了顆微型心臟。指甲劃開結痂的瞬間,血珠順著凹陷的針孔輪廓滾落,金屬片掉在條紋床單上發(fā)出清脆的聲響。
"07?"指腹擦過磁片表面的刻痕,冰涼的觸感讓他想起蘇新指間翻轉的那枚紐扣。洗衣房方向傳來鐵門撞擊門框的悶響,節(jié)奏精準得像心跳監(jiān)測儀。
烘干滾筒里卡著半片染血的病號服布料,噴濺血跡在月光下呈現(xiàn)詭異的紫色。朱志鑫蹲下身時,通風管道突然傳來三長兩短的刮擦聲。生銹的螺絲釘從管口接頭處震落,掉進積水洼里激起細小的漣漪。
"誰在——"
"噓......"宋亞軒的聲音從烘干機后方飄出來,少年蜷縮在陰影,正無意識地摳挖墻壁霉斑,"耀文說這里有老鼠會咬人。"他的病號服袖口少了兩顆紐扣,裸露的手腕上布滿針眼排列成的虛線。
朱志鑫的視線在通風管道與宋亞軒之間來回掃視。當他伸手去夠那片帶血布料時,機突然發(fā)出耳的運轉聲,滾筒以不正常的速度瘋狂旋轉。鐵質內膽摩擦出火星,照亮了角落里半盒被踩扁的軍方特制藥片——糖衣上的"X-7"編號正在融化。
"別看那個。"劉耀文的身影堵死了洗衣房出口,他后背抵著門框,結痂的眉骨在陰影中顯得格外猙獰。"亞軒的檢查時間到了。"沾著泥漬的球鞋碾過地面上的藥片,碎屑在橡膠底紋路里嵌成奇怪的圖案。
朱志鑫捏著磁片后退半步,后腰撞上控制面板。生銹的按鈕被意外觸發(fā),排水管突然噴出混著鐵銹的污水。水流沖開了地漏處的濾網(wǎng),七八枚銅紐扣在漩渦中排列成箭頭形狀,最末端那枚刻著熟悉的"07"。
"我說讓開!劉耀文的拳頭擦著朱志鑫耳畔進洗衣機外殼,金屬凹陷的巨響中,消毒劑貨架轟然倒塌。瓶碎裂的瞬間,蘇新皓的白大褂擺掠過走廊轉角,他手里打開的藥品盒在月光下泛著淡藍色光。
護工的對講機爆發(fā)出電流雜音:"C區(qū)需要鎮(zhèn)靜劑!重復,C區(qū)......"朱志鑫趁機撲向排水溝,水流突然加速將紐扣陣沖散。最后看到的畫面是箭頭指向的鍋爐房通風口,生銹的鐵絲網(wǎng)上掛著半被撕碎的病歷紙——馬嘉祺的照片正在水漬中緩慢溶解。
宋亞軒的尖叫聲從走廊盡頭開,劉耀文轉身應急燈。閃爍的紅色光斑里,朱志看清蘇新皓別在白大褂領口的金屬徽章——那根本不是醫(yī)護人員的標識,而是微型監(jiān)控探頭的反光。
排水溝深處傳來金屬碰撞聲,七枚紐扣在湍流中重新排列。組成的圖案像極了朱志鑫手腕上的六道疤痕,只是最下方多出一道新鮮劃。水波晃動的間隙,鍋爐房方向傳來通風管蓋被掀開的悶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