咖啡杯里的冰塊已經(jīng)融化了大半，水珠順著杯壁滑落，在會議桌上洇開一小片濕痕。

姜雨晴盯著那片水漬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平板邊緣。

——這是她第一次參加核心項目會議，而此刻，她正坐在周敘白右手邊的位置，近到能聞見他身上淡淡的木質香水味。

“姜助理，請展示一下你的初步構思。”市場部總監(jiān)敲了敲桌面。

她猛地回神，指尖在屏幕上慌亂滑動，卻誤觸了相冊——一張周敘白在茶水間的側拍照猝不及防跳了出來。

會議室里瞬間安靜。

血液轟地沖上耳膜。

姜雨晴的手指僵在半空，喉嚨像被無形的手扼住。她甚至不敢看身旁人的表情。

“抱歉，這是我的問題?！敝軘缀鋈婚_口，修長的手指接過她的平板，“昨天我讓姜助理參考了一些公司環(huán)境素材。”

他面不改色地切回設計稿，屏幕上浮現(xiàn)出她熬夜完成的插畫——咖啡館的落地窗前，一只藍灰色蝴蝶停在杯沿，翅膀上的紋路隱約構成“嶼”字logo。

“將品牌符號融入自然元素，這個創(chuàng)意很好。”他的拇指在畫面上輕點，恰好遮住了相冊縮略圖，“但蝴蝶的透視需要調整。”

他的聲音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。

會議結束后，姜雨晴躲在樓梯間發(fā)抖。

她掏出手機，顫抖著點開相冊準備刪除所有偷拍照，卻收到一條陌生號碼短信：

【12樓露臺，現(xiàn)在?！?/p>

露臺風很大，吹散了她的馬尾辮。周敘白背對著她靠在欄桿上，指間夾著半支沒點燃的煙。

“公司禁止吸煙。”她脫口而出，隨即意識到自己說了多蠢的話。

他轉過身，從口袋里掏出一盒薄荷糖推到她面前。

——是高中小賣部最便宜的那種，包裝已經(jīng)換了好幾版，但淺綠色的糖紙依舊刺得她眼眶發(fā)酸。

“緊張的時候，吃這個比咬嘴唇有用?！彼哪抗饴湓谒Y痂的下唇上。

晚十點的辦公室只剩他們兩人。

姜雨晴機械地修改著設計稿，舌尖的薄荷糖辣得發(fā)苦。周敘白坐在對面審閱方案，鋼筆尖在紙上劃出沙沙的聲響。

“為什么是蝴蝶？”他突然問。

她盯著屏幕上振翅欲飛的生物：“因為它們……很安靜?！?/p>

就像她這些年無聲的注視。

周敘白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。夜色中，一只夜蛾正徒勞地撞擊玻璃。

“安靜，但會引起颶風?！彼p聲說。

次日清晨，姜雨晴在打印機前撞見林妍。

“聽說你昨天差點在會議上社死？”林妍將一疊文件摔進托盤，“周總監(jiān)對你可真特別。”

文件最上方是份內部通訊錄，周敘白的電話號碼被人用紅筆圈了出來——正是昨天給她發(fā)短信的號碼。

“別高興太早。”林妍湊近她耳邊，“他前女友上個月還來公司鬧過，據(jù)說是為……”

茶水間突然傳來腳步聲。林妍立刻換上甜美的笑容，拿起文件翩然離去。

姜雨晴站在原地，發(fā)現(xiàn)打印機卡了一張紙。

抽出來看，是周敘白人事檔案的殘頁，婚姻狀況欄赫然寫著：

【離異】。

午休時她鬼使神差去了12樓露臺。

欄桿上放著一本被風吹開的素描本，紙頁嘩啦啦翻動，露出無數(shù)張熟悉的速寫——校園走廊、籃球場、雨中的公交站……全是她高中時遺失的畫稿。

最后一頁夾著張泛黃的照片：17歲的周敘白蹲在畫室門口，正把散落的素描紙一張張收進文件夾。

照片背面用鉛筆寫著：

【2013.11.7 晴

終于找到她的畫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