陰沉的天空壓得很低，空氣里彌漫著暴雨將至的悶熱。

林夏抱著一摞作業(yè)往教師辦公室走，在樓梯拐角處遠遠望見蘇硯的身影。

少年背著黑色書包，校服領口微微敞開，蒼白的手指正反復摩挲著欄桿。

"蘇硯！"林夏下意識喊出聲。

蘇硯的背影瞬間僵硬，他加快腳步想要離開，卻在轉身時被臺階絆住。

林夏幾乎是本能地沖過去，雙臂環(huán)住即將摔倒的人。

兩人重心不穩(wěn)，一同跌坐在樓梯上。

時間仿佛在此刻靜止。

林夏的鼻尖抵著蘇硯的，能清晰感受到對方急促的呼吸噴灑在臉上。

少年濕潤的嘴唇不小心擦過他的，觸電般的震顫從接觸點蔓延全身。

蘇硯瞪大了眼睛，鏡片后的目光充滿慌亂，蒼白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紅暈。

"對......對不起！"林夏慌忙想要起身，卻被蘇硯抓住手腕。

少年的手指冰涼，卻攥得很緊，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
兩人維持著這個曖昧的姿勢，心跳聲在寂靜的樓梯間此起彼伏。

"為什么......"蘇硯的聲音發(fā)顫，別過臉不去看他，"為什么還要靠近我？"

林夏看著他泛紅的耳尖，突然想起那些被無視的早餐、被丟棄的筆記，還有無數(shù)個獨自等待的夜晚。

可此刻，少年顫抖的指尖、慌亂的眼神，無一不在訴說著與冷漠表象相悖的情緒。

"因為不想失去你。"林夏的聲音很輕，伸手輕輕撥開蘇硯額前的碎發(fā)，"我不知道哪里做錯了，但只要你說，我都改。"

蘇硯的睫毛劇烈顫動，眼眶漸漸泛紅："你明明什么都沒做錯......"他的聲音越來越小，"是我......是我害怕。"

話音未落，豆大的雨點砸在樓梯間的玻璃上。

林夏這才注意到蘇硯的校服已經(jīng)被汗水浸濕，后頸處的繃帶也有些松散。

少年倔強地別過頭，卻沒松開抓著他手腕的手。

"害怕什么？"林夏將人輕輕摟進懷里，感受著對方單薄的身體在發(fā)抖，"怕我看到你脆弱的樣子？怕我像別人一樣離開？"

蘇硯的身體猛地一震，滾燙的淚水透過布料滲進林夏的皮膚。

他終于崩潰般地蜷縮在對方懷里，壓抑的嗚咽聲混著雨聲："我以為......只要推開你，就不會再受傷......"

林夏這才明白，那些冷漠與疏離，不過是少年笨拙的自我保護。

他想起蘇硯獨自在實驗室調(diào)試儀器到深夜的身影，想起對方生病時倔強不肯示弱的模樣，心疼如潮水般涌來。

"笨蛋。"林夏哽咽著，下巴抵在蘇硯發(fā)頂，"我早就說過，會一直陪著你。"

他輕輕擦去少年臉上的淚水，指腹觸到濕潤的嘴唇時，呼吸不由得一滯。

蘇硯抬起頭，泛紅的眼眶里倒映著林夏的身影。

兩人的距離近得能聽見彼此的心跳，空氣中彌漫著某種微妙的情愫。

當林夏的嘴唇再次輕輕觸碰上來時，蘇硯沒有閃躲，反而閉上眼，伸手環(huán)住對方的脖頸。

這個吻帶著雨水的清涼，也帶著壓抑許久的思念。

林夏感受著蘇硯顫抖的睫毛，還有懷中逐漸放松的身體，所有的委屈與不解在這一刻都煙消云散。

直到雷聲在天際炸響，兩人才如夢初醒般分開，耳尖都紅得發(fā)燙。

"對不起......"蘇硯低頭絞著手指，聲音輕得像蚊子哼，"這段時間，讓你難過了。"

林夏笑著揉亂他的頭發(fā)："該說對不起的是我，沒有更早發(fā)現(xiàn)你的不安。"

他從口袋里掏出顆草莓味糖果，剝開糖紙遞到蘇硯嘴邊，"這次，換我來守護你所有的脆弱。"

蘇硯含住糖果，甜意混著酸澀在舌尖散開。

他望著林夏溫柔的眼神，突然覺得，或許真的可以放下防備，去相信這份溫暖。

窗外的雨依舊在下，但樓梯間里，兩顆心卻在靠近，靠得比任何時候都要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