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女冰涼的手指抓住他的前襟。

　　李相夷這才發(fā)現(xiàn)她腕上新增了七八道割傷，最深的一道還在滲血。

　　怒火瞬間燒紅了他的眼睛，少師劍感應(yīng)到主人情緒，在鞘中發(fā)出龍吟般的嗡鳴。

　　"東墻...有洞..."少女氣若游絲地指向殿角，"他們用...五毒陣...封了正門……."

　　李相夷冷笑一聲，反而大步走向正門："我李相夷要帶人走，何須鉆洞？"

　　殿門轟然洞開的瞬間，三十六名黑衣死士如潮水般涌來。

　　李相夷左手抱緊少女，右手少師劍劃出漫天星河。第一劍挑飛七把淬毒短刀，第二劍刺穿三人咽喉，第三劍——

　　"小心身后！"少女突然驚呼。

　　一道銀光直取李相夷后心。

　　千鈞一發(fā)之際，懷中的蕭景月竟掙出一只手，生生抓住了那枚透骨釘。

　　黑血順著她掌心滴落，在青石板上腐蝕出一個(gè)個(gè)小坑。

　　"你——"李相夷目眥欲裂。

　　少女卻笑了，將廢掉的右手藏進(jìn)袖中："我本就是...將死之人..."

　　這句話徹底點(diǎn)燃了李相夷的殺意。

　　少師劍突然爆出刺目金光，七十二路追風(fēng)劍盡數(shù)展開。

　　劍氣縱橫間，他抱著少女踏著敵人尸體前行，每一步都濺起血花。

　　有血珠落在蕭景月臉上，她竟伸出舌尖舔了舔，露出孩童般的笑容：

　　"你的血...是暖的..."

　　當(dāng)最后一名死士倒下時(shí)，東方已現(xiàn)出魚肚白。

　　李相夷的衣袖被血浸透，分不清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。

　　懷中的少女氣息越來越弱，脖頸上的毒紋已經(jīng)蔓延到下巴。

　　"撐住。"他扯下衣襟裹住她流血的手掌，"我?guī)闳ニ幫豕取?

　　少女卻搖搖頭，將臉貼在他心口："夠了...這就夠了..."她的聲音漸漸低下去，"李相夷...你心跳得好快..."

　　山門近在咫尺，李相夷卻突然剎住腳步。

　　晨霧中，一個(gè)熟悉的身影擋在前路——無了大師手持禪杖，袈裟被山風(fēng)吹得獵獵作響。

　　"讓開。"李相夷劍尖滴血。

　　老和尚卻笑了，側(cè)身讓出通道："老衲是來送行的。"他拋來一個(gè)青瓷瓶，"大還丹，能續(xù)她三日性命。"

　　李相夷接住藥瓶時(shí)，感覺懷中的少女輕輕"咦"了一聲。

　　低頭看去，她正望著無了大師，眼中滿是困惑："和尚...你的頭發(fā)..."

　　無了迅速轉(zhuǎn)身，但李相夷已經(jīng)看見——老和尚后腦勺的白發(fā)里，藏著一縷與蕭景月如出一轍的淡藍(lán)色發(fā)絲。

　　"快走吧。"無了的聲音突然蒼老了許多，"追兵將至，老衲...只能攔住他們一炷香。"

　　昔年國師是無了的師叔，所以，無論怎樣，他都不會(huì)有大事。

　　李相夷深深看了老和尚一眼，抱著少女沖向山門。

　　晨光中，他聽見蕭景月氣若游絲地問：

　　"李相夷...我們...去哪？"

　　"去有陽光的地方。"

　　他收緊手臂，感覺少女的呼吸拂過自己脖頸，"去讓你看看...桃花是什么顏色。"

　　瑯琊山的官道上，一張嶄新的通緝令在春風(fēng)中獵獵作響。

　　朱砂寫就的"緝"字如血，下方繪著李相夷的容貌，連眉間那道細(xì)疤都分毫不差。

　　落款處蓋著刑部大印，墨跡尚未干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