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日后,南決殘部據(jù)守孤城。
李相夷持劍立于陣前,面色蒼白如紙,唯有眼底燃著灼人的光。
"門主!"部下急勸,"您不能再動內力——"
話音未落,城門突然洞開,南決最后的死士潮水般涌出。
李相夷輕笑一聲,少師劍出鞘如龍吟:"殺!"
劍氣縱橫處,血霧漫天。他殺穿敵陣,劍鋒直指南決主帥咽喉時,一口黑血猝然噴出。
"李門主,"南決主帥俯視著他,低聲道,"我要你給南決陪葬哈哈哈哈哈!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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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蕭景月的援軍趕到時,戰(zhàn)場已歸于死寂。
李相夷靠坐在殘破的軍旗下,少師劍插在身側,劍穗上染血的珍珠在夕陽下泛著微弱的光——那是當年蕭景月親手系上的。
"……景月。"他望著疾馳而來的玄甲鐵騎,輕聲道,"這次……我恐怕……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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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啪!"
青玉藥盞在龍階前炸裂,碎瓷濺入《四海醫(yī)典》"碧蠶毒"條目,墨跡頓時洇開血般的黑。
"三日。"蕭景月五指扣住龍椅螭首,金鑲玉的爪尖竟被她生生掰斷,"若太醫(yī)院再拿不出解法,朕便燒了這千年藥閣!"
殿外忽有鐵甲聲急至。飛流跪呈染血布帛——是從李相夷中衣撕下的里襯,上面用金線繡著極小的"景月"二字,如今已被毒血浸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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極北寒淵萬丈冰崖上,蕭景月解下九龍冠冕,赤足踏入"藥死人,醫(yī)白骨"的鬼醫(yī)谷。
"小丫頭。"冰棺中的枯發(fā)老者陰笑,"你蕭氏皇族當年屠我南胤醫(yī)門時,可想過今日來求?"
她突然拔劍割斷腰間玉帶,龍袍豁開處——心口一道陳年箭疤猙獰如蜈蚣:"先生不妨往這里再添一刀。"
冰窟驟亮!老者看清那箭疤邊緣的淡金紋路,駭然變色:"你竟用...皇族秘術'逆命蠱'為他續(xù)過命?!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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藥爐前,蕭景月盯著自己肋下三寸。
那里新愈的傷口下,少了一塊骨頭——南胤古籍記載,大梁蕭氏皇族之骨可鎮(zhèn)百毒。
"陛下..."李相夷在劇痛中驚醒,卻見她正將血淋淋的骨片碾入藥缽,"你..."
"閉嘴。"她捏住他下巴灌藥,腕間金鈴刺眼,"朕的將軍若死,四顧門上下三百口陪葬。"
窗外驚雷劈落,照見案頭攤開的《南胤毒經(jīng)》,朱批圈住一行小字:
"碧蠶噬心,唯施毒者心頭血可解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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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蕭景月的劍刺入南決國師心臟時,那蒼老的面皮突然龜裂,露出角麗譙殘部特有的碧瞳。
"晚了..."將死之人狂笑,"李相夷中的根本不是碧蠶毒...是...相思劫!"
劍鋒一顫。
她突然想起昨夜李相夷昏迷時,呢喃的那句:"...那年上元節(jié)...你猜錯燈謎..."
——那是他們十六歲時,她在瑯琊閣故意說錯的謎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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史載:
"景和四年春,帝獲南決至寶'九轉還魂丹',李大將軍痊愈。"
但是,無人知曉:
——丹藥里混著蕭景月三滴心頭血
——李相夷蘇醒那日,女帝寢殿的青銅鏡后多了道暗格
——里面鎖著半本《南胤秘術》,記載著"相思劫"真相:
"此毒無藥可解,除非……中毒者徹底遺忘摯愛之人。"
角麗譙當年強求金鴛盟笛飛聲不得,故有此毒。
卻不想,這毒居然被蕭景月用上了。
李相夷啊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