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鑰蹲在新翻的菜畦旁,指尖無意識地揪著麻繩,編了一半的辣椒形狀掛墜散落在膝頭。遠處傳來灼指揮狩獵隊練習石矛的聲音,混著年輕雄性們的呼喝,卻在她聽來像擂鼓般震得耳膜發(fā)疼。她想起昨夜阿梨眨巴著大眼睛問:“姐姐什么時候讓灼哥哥給你戴獸牙項鏈?”小臉漲得通紅,“就像阿母說的,那是原始人‘綁住對方’的儀式?!?/p>
“可我想要的不是‘被綁住’……”她喃喃自語,把麻繩纏在手腕上又松開?,F(xiàn)代社會里,她見過精心策劃的燭光晚餐求婚,刷到過滿屏玫瑰的街頭告白,而這里只有呼嘯的山風與沉默的星辰。灼前天替她擋下失控的野牛,肩胛被牛角劃出的傷口還滲著血,卻笑著說:“比被劍齒虎撓的口子輕多了?!蹦菚r他的眼神熾熱得像篝火,可夏鑰卻在轉(zhuǎn)身時紅了眼眶——這個男人總把溫柔藏在魯莽的舉動里,讓她不知如何回應。
“在想什么?”熟悉的聲音驚得她差點摔了陶罐。灼不知何時站在身后,肩頭扛著剛獵到的野羊,鹿皮靴上還沾著溪邊的濕泥。他伸手替她拂去頭發(fā)上的草屑,指尖擦過她耳垂時,夏鑰聽見自己心跳如雷,“阿母說你盯著這塊空地發(fā)呆半個日落了?!?/p>
“我在……”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腕,觸到掌心厚厚的繭。灼的瞳孔驟然收縮,野羊從肩頭滑落都未察覺。夏鑰盯著他衣襟上她縫的辣椒補丁,深吸一口氣,“我在想,你們原始人只會用受傷證明心意嗎?”
灼愣住,喉結滾動著:“那不然呢?像你教的那樣,說些……說些‘我喜歡你,像喜歡春天的第一縷陽光’?”他笨拙地復述著夏鑰教過的情話,耳尖卻紅得比辣椒還鮮艷,“可我覺得,為你擋野獸、摘最高處的野莓、把火堆挪到你石屋風口才是真的……”
“笨蛋!”夏鑰眼眶發(fā)熱,突然踮腳吻住他的唇。灼的身體瞬間僵硬,隨后小心翼翼地摟住她的腰,像是捧著易碎的陶器。這個連“吻”都要她手把手教的男人,此刻卻在顫抖中傳遞著比山火更熾熱的溫度。分開時,灼望著她泛紅的臉頰,突然咧嘴笑了,露出兩顆虎牙:“原來這就是你說的‘表白’?比射中百米外的野兔還難?!?/p>
夏鑰捶了下他胸口,卻被他拉進懷里。獵獵風聲中,她聽見他胸膛里震耳欲聾的心跳,混著他沙啞的低語:“明天我就去鑿最硬的石頭,刻個能套住你手指的圈——你們現(xiàn)代人叫‘戒指’對吧?”他低頭輕蹭她發(fā)頂,“這次換我先開口,夏鑰,我想和你……談一場比整個雨季還長的‘熱戀’。”
菜畦里新播的辣椒種子在暮色中靜靜沉睡,夏鑰倚在灼肩頭,忽然覺得,或許最動人的表白從不需要華麗儀式。在這個連語言都粗糙的原始世界里,有人愿意為你笨拙地學習“浪漫”,把愛意藏在每一次冒險與守護中,何嘗不是最珍貴的承諾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