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沉沉，林秀禾站在窗前，指尖貼在玻璃上，泛白如霜。她望著遠處漆黑的山林，仿佛還能聽見那些未被肅清的殘響。

“她躲得再深，我也能找到她。”

這句話像一根刺扎進她的脊骨，隱隱作痛。周淮安沒有回應，只是將一杯熱茶放在桌上，轉身離去時帶起一陣風，吹散了她鬢角的一縷碎發(fā)。

第二天清晨，合作社的廠房里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忙碌。工人們搬運著剛采摘下來的菌菇，打包、裝車，訂單像雪片一樣飛來。林秀禾站在辦公室門口，看著這一幕，心中卻沒有絲毫輕松。

趙春梅從廚房端來一鍋熱騰騰的粥，嘴里念叨著：“我兒媳是仙女！”她把粥放在桌上，又拍了拍林秀禾的手背，“你臉色不太好，昨晚沒睡好？”

林秀禾笑了笑，沒說話。

她確實沒睡好。昨夜她翻看了繳獲的賬本，發(fā)現了一個令人不安的事實——林美蘭的資金鏈并未完全斷裂，甚至還在暗中運作。更可怕的是，這些資金流向與某些看似普通的農業(yè)項目有關，而這些項目，正是他們下一步計劃要合作的對象。

產業(yè)升級迫在眉睫。

她在紙上寫下幾個關鍵詞：深加工、設備引進、融資渠道、技術支援。

“你在想什么？”周淮安走進來，手里拿著一份文件。

“我在想，如果林美蘭真的滲透到了縣里的超市系統，我們現在的銷售模式就太被動了。”林秀禾抬頭看他，“必須升級生產線，掌握定價權?！?/p>

周淮安點點頭，將文件遞給她：“這是軍方科研部門提供的技術支持清單，還有一些關于農產品深加工的專利資料?！?/p>

林秀禾翻開文件，眉頭微蹙：“這些技術……都很先進，但成本太高了。”

“我可以申請專項資金?！敝芑窗舱f，“但需要一個正式的商業(yè)計劃書?！?/p>

“那就開個會吧?！绷中愫陶酒鹕?，“讓大家都參與進來?！?/p>

會議室里坐滿了人，除了合作社的核心成員，還有村里的幾位老輩和年輕骨干。林秀禾站在投影儀前，調出了一份詳細的計劃書。

“我們的產品現在只能賣原料，價格受市場波動影響大?！彼钢聊簧系臄祿?，“但如果能進行深加工，比如做成菌菇干、調味料、速食湯包，附加值至少提升三倍以上?！?/p>

有人低聲議論，有人皺眉。

“可是……”王大柱的兒子小王遲疑地開口，“這得花不少錢吧？”

“沒錯?！绷中愫厅c頭，“但我們可以通過直播帶貨提前預售，爭取一部分預付款作為啟動資金。同時，我打算向銀行申請貸款，并尋求外部投資?！?/p>

“銀行那邊不容易?！壁w春梅嘟囔著，“上次貸款，跑了三個月才批下來?！?/p>

“這次不一樣。”林秀禾看向周淮安，“我們可以利用軍婚的身份，申請軍屬企業(yè)扶持基金?！?/p>

周淮安點頭：“我已經聯系過相關部門，只要手續(xù)齊全，審批速度可以加快?！?/p>

“那技術呢？”一位年輕的女工問道，“我們不懂怎么操作那些設備?！?/p>

“這個問題我也考慮到了。”林秀禾翻開另一份文件，“我已經通過因果圖鑒找到了一條可能的技術援助線索，是一個退休的老教授，曾經研究過農產品深加工工藝。”

“可人家愿意來嗎？”有人質疑。

“我會親自去請?！绷中愫棠抗鈭远?，“而且，我已經讓周淮安聯系了他在軍方的朋友，看看能不能從科研所調一些技術人員過來協助?！?/p>

會議持續(xù)到傍晚，最終達成了一致意見。雖然仍有人心存顧慮，但大多數人已經被林秀禾的規(guī)劃打動。

當天晚上，林秀禾和周淮安坐在辦公室里，繼續(xù)討論細節(jié)。

“明天我要去省城一趟。”她說，“那位老教授住在那邊。”

“我陪你去?！敝芑窗埠敛华q豫。

“不用?！绷中愫虛u頭，“你留在村里盯著這邊的進展。我去見他，順便考察一下設備供應商。”

周淮安沉默片刻，點頭同意。

第二天一早，林秀禾獨自驅車前往省城。路上她打開了因果圖鑒，試圖感應那位老教授的具體位置。

羊皮紙上的墨跡緩緩流動，形成一道模糊的軌跡，最終停在一個老舊的小區(qū)門口。

她下車，抬頭望向那棟灰撲撲的居民樓，心中卻升起一絲異樣的感覺。

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腐殖味，像是某種菌類在發(fā)酵。她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菌菇共鳴瓶，里面的菌絲微微顫動。

這不是自然的氣味。

她走上樓梯，敲響了302的門。

門開了，一個穿著舊毛衣的老人探出頭來。

“您是……林教授？”林秀禾試探地問。

老人瞇著眼睛打量她，眼神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。

“你終于來了?！彼f，“我等你很久了。”

林秀禾心頭一震。

她還沒來得及反應，身后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。她猛地回頭，只見一個戴著口罩的男人正站在樓梯口，手里握著一個黑色的箱子。

“林小姐，”男人的聲音低沉，“你的到來，比我們預計的要早了一些?！?/p>

林秀禾的心跳陡然加快。

她迅速后退一步，擋在教授面前。

“你們是誰？”她問。

男人沒有回答，而是打開箱子，露出一排閃著金屬光澤的小型儀器。

“你知道嗎？”他輕聲說，“你現在知道的，不只是種蘑菇的事了?！?/p>

林秀禾的呼吸一滯。

那一刻，她明白了。

這個所謂的“老教授”，根本不是普通退休人員。他是某個秘密項目的參與者，而那個項目，很可能與林美蘭背后的勢力有關。

她緩緩抬起手，悄悄激活了菌菇共鳴瓶。

瓶中的菌絲劇烈震動，顯示出周圍有多個生物情緒波動。

不止一個人。

果然，走廊盡頭的拐角處，隱約出現了幾道影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