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那驚心動魄的初遇后,許星遙總會不由自主地在校園里搜尋江沉的身影。清晨六點五十分,當?shù)谝豢|陽光還未完全穿透薄霧,校門口的電子鐘泛著幽藍的光,她便已站在鐵藝柵欄前。校工推著清潔車經(jīng)過,車輪碾過積水發(fā)出咕嚕嚕的聲響,驚飛了停在公告欄上的麻雀。她望著三三兩兩走進校園的學生,眼神中帶著一絲期待,脖頸間的銀色鎖骨鏈隨著呼吸輕輕晃動。
終于,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(xiàn)了——江沉穿著洗得發(fā)白的藍白校服,左肩處還沾著昨夜暴雨留下的泥漬,抱著素描本的手臂微微收緊,步伐匆匆,刻意避開人群,仿佛將自己封閉在一座無形的孤島上。他的頭發(fā)略顯凌亂,遮住了部分眉眼,那道猙獰的傷疤若隱若現(xiàn),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神秘而疏離。每當他經(jīng)過宣傳欄,目光總會下意識地掃過那張“校園文明公約”,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。
課間操時,塑膠跑道上蒸騰著夏日殘留的熱氣,廣播里播放的進行曲混著蟬鳴。同學們在操場上嬉笑打鬧,陽光灑在綠色的草坪上,一片生機勃勃。而江沉卻獨自躲在百年老槐樹下的角落,背靠著粗壯的樹干,雙腿隨意地伸展著。他用那只受傷后有些殘缺的手,專注地握著鉛筆,在素描本上描繪著天空中飛過的飛鳥。鉛筆尖不時卡頓在小指彎曲的關(guān)節(jié)處,留下一道歪斜的線條,他便皺眉用橡皮仔細擦去。他的眼神專注而認真,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和手中的畫筆。許星遙站在隊伍里,踮著腳尖時不時地朝他的方向望去,看著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,心中既心疼又好奇。
而江沉,也常在不經(jīng)意間注意到那個帶著相機的女孩。她總是那么明媚,白色運動鞋踏過走廊的光影,笑聲像銀鈴般清脆,走到哪里都能帶來一片歡聲笑語??擅慨斔蜃约簳r,笑容中總會多了幾分擔憂與關(guān)切。他不明白,為何這個初來乍到的女孩,會不顧危險地站出來幫助自己,更不理解她眼中那份執(zhí)著的善意從何而來。在他的認知里,這個世界是冷漠的,人與人之間充滿了算計和傷害,而許星遙的出現(xiàn),就像一束光,打破了他長久以來的認知。有次許星遙在食堂排隊時,特意多買了一份玉米濃湯,卻在轉(zhuǎn)身時發(fā)現(xiàn)江沉早已消失在人群中,只留下窗口阿姨疑惑的眼神。
校園里看似風平浪靜,實則暗流涌動。黃毛一伙人表面上安分守己,見到許星遙和江沉時,甚至還會露出不懷好意的假笑,故意用肩膀撞向江沉受傷的左臂,再假惺惺地說“不好意思”。但背地里,他們卻時刻盯著兩人,像捕獵的野獸等待著最佳的時機。他們常常躲在實驗樓后的死角里竊竊私語,打火機的藍光映照著黃毛染黃的頭發(fā),手機屏幕的冷光映照著他們臉上不懷好意的笑。他們在謀劃著如何報復,如何讓許星遙和江沉為自己的“多管閑事”付出代價。有人提議往江沉的畫具里倒墨水,有人說要把許星遙的相機藏起來,每一個主意都伴隨著惡意的哄笑。
教室里,關(guān)于兩人的流言蜚語悄然蔓延。午休時分,值日生擦黑板時揚起的粉筆灰中,幾個女生圍在課桌旁竊竊私語?!澳憧茨莻€許星遙,剛來就和江沉搞在一起,說不定早就認識了?!薄敖聊欠N人,渾身都是秘密,她還湊上去,真是不知好歹?!边@些話語像帶著倒刺的藤蔓,時不時傳入許星遙和江沉的耳中。許星遙總是裝作沒聽見,低頭整理相機內(nèi)存卡,可指尖卻不自覺地微微發(fā)抖;而江沉則更加沉默,將素描本壓在課本最底層,眼神愈發(fā)冰冷,仿佛要將自己徹底封閉起來。有次他在草稿紙上反復畫著鳶尾花,直到紙張被戳出破洞。
一天放學,夕陽把走廊染成血色,許星遙收拾書包時,發(fā)現(xiàn)課桌里又多了一張恐嚇紙條。紙條皺巴巴的,邊緣還沾著不明的油漬,字跡潦草且?guī)е{的意味:“離江沉遠點,不然有你好看的!”她攥緊紙條,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,抬眼看向教室后排的江沉,卻發(fā)現(xiàn)他正皺著眉頭,眼神中滿是擔憂與自責。原來,他早已察覺到危險的逼近,這些天來,他刻意與許星遙保持距離,減少接觸,就是不想給她帶來麻煩??伤麤]想到,黃毛一伙人還是將矛頭指向了她。
江沉站起身,椅子在地面拖出刺耳的聲響,猶豫了一下,朝著許星遙的方向走去。就在這時,黃毛嚼著口香糖從教室外走了進來,嘴角掛著挑釁的笑:“喲,許大美女,收到驚喜了?我勸你識相點,別自找麻煩?!痹S星遙強壓下心中的恐懼和憤怒,站起身時,書包里的防狼噴霧硌得肋骨生疼,她抬起頭,直視著黃毛的眼睛:“你們這樣做是違法的,我不會怕你們!”黃毛被她的眼神激怒,上前一步,身上濃烈的廉價香水味幾乎要將她籠罩,想要動手,卻被江沉攔住。江沉擋在許星遙面前,因為長期營養(yǎng)不良而略顯單薄的肩膀微微顫抖,眼神冰冷如刀:“別動她?!秉S毛看著江沉身上還未完全愈合的傷口,嗤笑一聲:“怎么,還想英雄救美?上次沒讓你長記性是吧!”
就在氣氛劍拔弩張之時,班主任抱著教案突然出現(xiàn)在教室門口。黃毛一伙人見狀,立刻收斂了囂張的氣焰,嬉皮笑臉地打著招呼,若無其事地離開了教室。江沉轉(zhuǎn)過身,喉結(jié)滾動了一下,看著許星遙,張了張嘴,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。許星遙反而笑了笑,從書包側(cè)袋掏出一顆薄荷糖塞進他手里,安慰道:“沒事的,我不會被他們嚇到?!苯聊笾穷w糖,糖紙在掌心發(fā)出細微的聲響,他最終還是說道:“你別管我了,他們不會放過你的?!痹S星遙堅定地搖搖頭:“我說過,我們是朋友,我不會丟下你不管?!?/p>
夜幕降臨,許星遙站在出租屋的窗前,望著樓下昏黃的路燈,思緒萬千。街道上行人稀少,偶爾有車輛駛過,車燈照亮了路面,又很快消失在黑暗中。她知道,一場更大的危機正在悄然醞釀,但她從未后悔自己的選擇。手機屏幕亮起,是班級群里新消息的提示,她深吸一口氣,點開一看,又是不堪入目的話語。有人說她是故意博眼球,有人說她和江沉是一伙的,專門和黃毛作對,還有人發(fā)了一張經(jīng)過惡意P圖的照片,將她和江沉的臉拼接在不堪入目的場景中。這些惡意的言語像一把把利刃,刺痛著她的心。然而,這一次,她沒有像之前那樣憤怒或害怕,反而更加堅定了要守護江沉的決心。因為在她心中,那個滿身傷痕卻倔強的少年,早已成為了她想要守護的人。
許星遙躺在床上,翻來覆去睡不著。月光透過破舊的窗簾灑在墻上,形成斑駁的光影。她想起白天江沉為她挺身而出的樣子,想起他眼中的擔憂和堅定,心中涌起一股暖流。她暗暗發(fā)誓,一定要想辦法保護好江沉,也要讓那些施暴者受到應有的懲罰。她拿起手機,開始在網(wǎng)上搜索關(guān)于校園暴力的資料,學習如何收集證據(jù),如何保護自己和他人。屏幕的冷光映照著她認真的臉龐,直到窗外傳來環(huán)衛(wèi)工清掃街道的沙沙聲,她才迷迷糊糊睡去。
第二天上學,秋日的晨風帶著涼意,許星遙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儲物柜被人撬開了,鎖頭掉在地上,鎖芯處還有明顯的撬痕。里面的東西散落一地,相機也被摔在了地上,鏡頭歪向一邊,發(fā)出咔嗒咔嗒的異響。她蹲下身,撿起相機,發(fā)現(xiàn)鏡頭已經(jīng)摔壞了,眼淚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轉(zhuǎn)。這時,江沉正好路過,他手里還攥著沒吃完的早餐,看到這一幕,臉色瞬間變得陰沉。他走到許星遙身邊,蹲下來幫她收拾東西,指節(jié)上的舊傷疤在晨光中泛著淡粉色:“對不起,都是因為我。”許星遙抬起頭,看著他:“不怪你,是他們太過分了。”
就在兩人收拾東西的時候,黃毛帶著幾個人吹著口哨走了過來,臉上帶著得意的笑:“怎么樣,滋味不好受吧?這只是給你的一個小教訓,識相的就趕緊滾!”江沉猛地站起身,后腰撞在旁邊的儲物柜上,發(fā)出沉悶的聲響,想要沖上去,卻被許星遙拉住。她站起身,將摔壞的相機護在胸前,看著黃毛:“你們以為這樣就能讓我退縮嗎?我告訴你們,我不僅不會離開,還會把你們做的壞事都曝光!”黃毛被她的氣勢震懾住,愣了一下,隨即又恢復了囂張:“好啊,那我們就走著瞧!”轉(zhuǎn)身時故意撞翻了許星遙剛整理好的書包。
看著黃毛一伙人離開的背影,許星遙握緊了拳頭。她知道,接下來的日子會很艱難,但她已經(jīng)做好了準備。江沉看著她堅定的側(cè)臉,心中涌起一股異樣的感覺,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暖和力量。他突然意識到,或許有許星遙在身邊,他不再是一個人面對這一切了。兩人默默將東西收拾好,許星遙把摔壞的相機小心放進書包,決定放學后去修理店問問能不能修好。
在接下來的日子里,許星遙和江沉的生活變得更加小心翼翼。他們時刻提防著黃毛一伙人的報復,不敢單獨行動。許星遙繼續(xù)收集著校園暴力的證據(jù),她偷偷用備用手機拍下黃毛一伙人威脅同學的畫面,記錄下他們說過的威脅話語。有次在樓梯間,她躲在轉(zhuǎn)角處,屏住呼吸拍下黃毛將一個低年級同學堵在墻角要錢的場景,心跳聲幾乎要蓋過手機的錄像聲。而江沉,則默默地在一旁保護著她,只要有他在,黃毛一伙人就不敢輕易動手。但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被黃毛看在眼里,一場更大的陰謀正在悄然展開。
周末的傍晚,許星遙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,天空烏云密布,遠處傳來陣陣悶雷。她抱緊書包,加快了腳步。當走到一條昏暗的小巷時,幾個陌生的小混混從陰影里走了出來,他們?nèi)局鋸埖陌l(fā)色,身上有刺鼻的煙酒味。為首的人吹了聲口哨:“小妹妹,這么晚了,一個人不怕嗎?”許星遙心中一驚,轉(zhuǎn)身想要逃跑,卻被其他人攔住了去路。他們二話不說,就開始對她動手動腳,言語中充滿了侮辱。許星遙拼命反抗,大聲呼救,卻沒有人敢上前幫忙。就在她感到絕望的時候,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巷口沖了進來——是江沉!他不知從哪里沖了出來,頭發(fā)被風吹得凌亂,眼神中充滿了憤怒,像一頭憤怒的獅子,對著小混混們?nèi)蚰_踢。盡管他身上還有舊傷,但他毫不畏懼,拼盡全力保護著許星遙。
打斗聲在狹窄的小巷里回蕩,江沉的臉上很快就掛了彩,嘴角滲出鮮血,但他依舊沒有停下。終于,在江沉的拼死抵抗下,小混混們見勢不妙,罵罵咧咧地逃走了。許星遙看著渾身是傷的江沉,心疼得眼淚直流:“你為什么這么傻,他們?nèi)四敲炊?,你會被打死的!”江沉卻笑著說:“我不能看著你被欺負?!蹦且豢?,許星遙心中的感動和愛意再也無法抑制,她撲進江沉的懷里,放聲大哭。江沉愣了一下,隨后輕輕抱住了她,拍著她的背安慰著,身上淡淡的血腥味混著松節(jié)油的味道縈繞在許星遙鼻間。
這次事件讓許星遙和江沉的關(guān)系更近了一步,他們彼此之間的信任和依賴也越來越深。但他們知道,危機并沒有解除,黃毛一伙人肯定還會想出更惡毒的辦法來對付他們。他們決定主動出擊,將收集到的證據(jù)交給學校和警方,讓那些施暴者受到應有的懲罰。
在收集證據(jù)的過程中,許星遙和江沉遇到了很多困難和阻礙。黃毛一伙人察覺到了他們的意圖,開始想盡辦法銷毀證據(jù),甚至威脅那些愿意為他們作證的同學。有個曾被欺負的女生原本答應作證,卻在第二天哭著找到許星遙,說不敢再參與了,她的課桌上被人刻滿了詛咒的話語。但許星遙和江沉沒有放棄,他們四處奔走,尋找更多的證人,收集更有力的證據(jù)。許星遙還創(chuàng)建了一個匿名舉報郵箱,鼓勵同學們勇敢說出自己的遭遇。
終于,在他們的努力下,證據(jù)收集得差不多了。許星遙和江沉將證據(jù)整理好,做成了詳細的文檔和視頻資料,交給了學校的教導主任和警方。學校和警方對此非常重視,立即展開了調(diào)查。黃毛一伙人沒想到許星遙和江沉真的會這么做,他們開始慌了,四處找人求情,想要逃避懲罰。
在等待調(diào)查結(jié)果的日子里,許星遙和江沉的心情既緊張又期待。他們不知道等待黃毛一伙人的將會是什么樣的懲罰,但他們相信,正義一定會到來。而他們之間的感情,也在這場風波中變得更加深厚,他們相互扶持,共同面對困難,成為了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。然而,黃毛卻在班級群里發(fā)了一條新消息,配圖是許星遙和江沉在小巷被圍攻的模糊照片,配文寫著:“裝什么圣母,下地獄吧!”這條消息像一顆重磅炸彈,再次掀起了軒然大波,而更大的危機,正在黑暗中悄然逼近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