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岳陽第一次以正式醫(yī)生身份站在搶救室時，脖子上的銀質(zhì)聽診器正隨著心跳輕輕晃動。聽頭處刻著的“岳陽”二字在無影燈下閃著微光，提醒他這不是實習時的夢。

“室顫！準備除顫！”李主任的聲音打破了寂靜。白岳陽立刻遞過電極片，指尖穩(wěn)得像練過千百遍——這是秦寒用CT片折成的“穩(wěn)手器”日夜訓練的成果。

“200焦耳，充電！”

除顫儀的電流聲響起時，白岳陽突然想起三個月前在疫區(qū)帳篷里，秦寒手把手教他使用除顫儀的場景。那時對方的手還帶著高燒后的微顫，此刻卻在主任辦公室里批閱文件，白大褂口袋里掛著他新折的CT片風鈴。

搶救結束后，護士長遞給他杯熱牛奶：“白醫(yī)生，恭喜??！獨立搶救成功！”

白岳陽剛想笑，就被秦寒的聲音叫住：“跟我來?！?/p>

主任辦公室的門關上時，白岳陽看見秦寒辦公桌后的書架上，多了棵用CT片折的千紙鶴樹。每只千紙鶴的翅膀上都刻著日期和小字：“2025.7.1 笨蛋第一次獨立開醫(yī)囑”、“2025.8.15 中秋值班偷吃月餅被抓”。

“秦主任，這是……”白岳陽的聲音有點抖。

秦寒沒說話，只是從抽屜里拿出個檀木盒子。打開后，里面躺著支更精致的聽診器，聽頭用鈞窯瓷片鑲嵌成千紙鶴形狀，耳件是CT片熔鑄的小貓，脖子上掛著銀質(zhì)銘牌：“急診室主任 秦寒 贈 白岳陽醫(yī)生”。

“秦主任，你……”白岳陽的眼睛瞬間濕潤了。

“別誤會，”秦寒別過頭，耳朵卻紅了，“科室給新晉醫(yī)生的標準配置?！?/p>

白岳陽看著他別扭的樣子，突然笑了起來。他想起昨天半夜收到的林深消息，附帶一張白銀川在古董市場挑鈞窯瓷片的照片，配文是：“你哥說要給秦主任的聽診器鑲最好的瓷，結果把清代鼻煙壺當瓷片買了?！?/p>

“秦主任，”白岳陽輕聲說，“上次疫區(qū)的CT扇子，我還留著?！?/p>

秦寒猛地回頭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映出他的影子。窗外傳來白銀川的大嗓門：“岳陽！林深把你折的千紙鶴樹放大了，用在他修復的明代屏風上了！”

辦公室的門被推開，白銀川穿著定制西裝沖進來，手里拎著個錦盒：“看！林深用宋代官窯給你們做了對袖扣，上面刻著‘醫(yī)心’和‘仁術’！”

林深跟在后面，月白色長衫袖口沾著金粉：“別聽他胡說，是用修復古畫的礦物顏料寫的……”

秦寒看著眼前的鬧劇，又看看白岳陽手里的新聽診器，突然覺得，就算當了主任，身邊的熱鬧也絲毫未減。他接過錦盒，對林深點了點頭：“謝謝。”

白銀川見狀，立刻拉著林深撤退：“走走走，別打擾秦主任和白醫(yī)生二人世界！”

辦公室里重新恢復安靜，只剩下窗外的蟬鳴。白岳陽摸著新聽診器上的鈞窯千紙鶴，突然想起第一次實習時，秦寒把CT片折的手術刀塞給他，說“醫(yī)生的手不能抖”。

“秦主任，”白岳陽抬頭看他，“以后我就是你的同事了。”

秦寒看著他亮晶晶的眼睛，終于不再掩飾。他繞過辦公桌，輕輕揉了揉白岳陽的頭發(fā)：“嗯，笨同事。”

這個動作太過自然，讓白岳陽瞬間僵住。自從公開關系后，秦寒總是這樣，在無人時流露溫柔。白岳陽想起上周醫(yī)院例會上，有人質(zhì)疑他們的關系，秦寒只是把他的CT千紙鶴樹往桌上一放，冷冷道：“白醫(yī)生的醫(yī)術，由我負責。”

這時，白岳陽的手機震動起來，是科室群消息：“恭喜白岳陽醫(yī)生正式入職！今晚聚餐，秦主任買單！”

秦寒看著他笑彎的眼睛，無奈地嘆了口氣：“告訴他們，只能點家常菜?！?/p>

“哦！”白岳陽立刻回復消息，卻在低頭時看見秦寒辦公桌的抽屜縫里，露出一角藍色CT片——那是他今早放在秦寒桌上的，畫著戴著主任帽的小貓，翅膀上寫著“秦主任最帥”。

夕陽透過百葉窗，在CT千紙鶴樹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白岳陽看著秦寒認真批閱文件的側臉，突然覺得，從實習醫(yī)生到正式同事，從暗戀到公開，那些藏在CT片里的心意，終于在陽光下開出了最美麗的花。

而在秦寒的抽屜深處，正躺著個絲絨盒子，里面是枚用CT片和鈞窯瓷片拼成的戒指，戒圈上刻著：“聽心者，亦聽情——致我的笨蛋醫(yī)生”。他知道，在不久的將來，這枚戒指會戴在那個總愛折CT千紙鶴的人手上。

（第二十六章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