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拍打著急診室的落地窗時，白岳陽正給患者做心電圖，監(jiān)護儀的蜂鳴聲突然變成尖銳的直線。他看著屏幕上紊亂的室顫波形，下意識摸向口袋里的CT片——那是秦寒今早塞給他的，畫著舉著除顫儀的小貓。

“室顫！準備除顫！”護士長的聲音穿透暴雨。白岳陽剛要按下電極片，卻聽見對講機里傳來秦寒的聲音，冷靜得像手術刀劃開皮膚：“白醫(yī)生，檢查右鎖骨下動脈搏動?！?/p>

他愣住了。秦寒正在參加跨國醫(yī)療會議，怎么會……白岳陽抬頭，看見監(jiān)控屏幕里秦寒的臉，背景是倫敦凌晨的會議室，他白大褂領口微敞，鎖骨處的舊疤在燈光下若隱若現。

“秦主任？您不是在……”

“別廢話，”秦寒打斷他，“患者有主動脈夾層史，除顫可能引發(fā)破裂?！彼闹讣馇脫糁烂?，白岳陽聽見背景里傳來白銀川的大嗓門：“秦醫(yī)生！林深把你的聽診器連上直播了！”

果然，監(jiān)護儀旁彈出個平板，林深穿著月白長衫，正在調試古董級別的聽診器擴音器：“宋代‘聽心’聽診器改裝的，能遠程聽心音?！?/p>

白岳陽看著平板里秦寒專注的側臉，突然想起七年前他也是這樣，隔著電話指導自己給流浪貓做急救。暴雨更猛了，窗外“秦岳大道”的霓虹燈在雨幕中閃爍，把“秦”與“岳”兩個字映得格外明亮。

“心音低鈍，有摩擦感，”白岳陽將聽診器抵在患者胸口，“考慮心包填塞！”

“準備心包穿刺，”秦寒的聲音透過電流傳來，帶著不易察覺的溫柔，“用我教你的三指定位法?！?/p>

穿刺針進入心包腔的瞬間，暗紅色血液涌出。白岳陽看著患者逐漸平穩(wěn)的心率，突然想起秦寒送他的銀質聽診器，聽頭刻著“救人為先”。這時，平板里的秦寒松了口氣，倫敦的晨光透過窗戶，照亮他耳尖的薄紅。

搶救結束后，白岳陽在值班室看見秦寒。他不知何時趕了回來，白大褂上還沾著雨水，手里攥著個CT片折的戒指盒，邊角被捏得發(fā)皺。

“秦主任，你怎么……”

“笨蛋，”秦寒打斷他，把聽診器抵在他胸口，金屬聽頭帶著雨水的涼意，“心跳110次/分，過速。”

白岳陽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，突然想起大綱里的結局。他聽見窗外“秦岳大道”的霓虹燈牌滋滋作響，某盞燈忽明忽暗，拼成心形的光影。

“秦主任，”白岳陽的聲音發(fā)顫，“你的心跳也快了。”

秦寒沒說話，只是打開CT片戒指盒。里面沒有千紙鶴，只有枚用CT片碎渣和鈞窯瓷片拼成的戒指，戒圈刻著兩人的名字，在應急燈下發(fā)著微光。他想起林深說過，這枚戒指用了宋代“合巹”工藝，瓷片來自同一塊鈞窯礦石。

“白岳陽醫(yī)生，”秦寒的聲音比平時低啞，“從十七歲收你第一只千紙鶴起，我的心跳就歸你管了?！?/p>

白岳陽的眼淚瞬間掉了下來，砸在戒指盒上。他想起疫區(qū)帳篷里秦寒攥著他的手，想起婚禮上白銀川念錯的誓詞，想起林深屏風上的CT千紙鶴。暴雨在窗外咆哮，急診室的走廊寂靜無聲，只有兩人交疊的心跳聲，透過聽診器清晰可聞。

“我愿意！”白岳陽撲進他懷里，撞得秦寒后退半步。戒指盒掉在地上，CT片散成心形，鈞窯瓷珠滾到白岳陽腳邊，上面刻著“永結”二字——是林深用修復古印的技法刻的。

這時，白銀川的大嗓門從走廊傳來：“岳陽！秦醫(yī)生！林深把你們的求婚直播到古董修復頻道了！” 他舉著手機沖進值班室，鏡頭里林深正在修復明代同心結玉佩，背景音是秦寒剛才的求婚錄音。

秦寒皺眉：“白總，這里是……”

“知道知道！”白銀川把手機塞給他們，“看！全球網友都在刷‘CT婚戒yyds’！還有人問鈞窯瓷片哪里買！”

白岳陽看著手機屏幕上滾動的祝福，又看看秦寒無奈的側臉，突然笑了起來。他撿起地上的戒指，發(fā)現盒底用林深的朱砂筆寫著：“聽心者，終聽情——致我的笨蛋醫(yī)生與他的冷面閻王”。

暴雨漸漸停歇，“秦岳大道”的霓虹燈重新亮起，將兩人的影子映在急診室的玻璃上。白岳陽看著秦寒為他戴上戒指，CT片與鈞窯的冰涼觸感透過指尖，傳來熟悉的心跳聲——那是他從十七歲起就想聽一輩子的聲音。

而在秦寒的白大褂口袋里，正躺著半片CT片，上面用鉛筆寫著未寄出的字：“笨蛋，下次求婚，換你用聽診器聽我的心跳?！?他知道，這個約定，會在不久的將來，由那個總愛把千紙鶴塞進他口袋的人，親手實現。

（第二十九章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