頒獎禮穹頂的水晶燈折射出萬千光芒,MVP獎杯在我掌心發(fā)燙。當全場歡呼聲浪達到頂點時,我望見觀眾席前排那片熟悉的紫色——戴著透析帽的少年們高舉褪色的應援手幅,"2號必勝"的字跡被反復描摹得毛邊,像極了她當年在戰(zhàn)術本上寫下的批注。
后臺休息室的門被輕輕叩響,上次的小女孩戴著口罩怯生生探進頭。她懷里的鐵盒銹跡斑斑,打開時,泛黃的票根、皺巴巴的糖紙、還有張畫著歪扭愛心的卡片傾瀉而出。"楊姐姐的媽媽說,要等你拿冠軍時才給。"她指著卡片背面的字跡,"她說姐姐在天上看到這一幕,一定會笑得比煙花還燦爛。"
深夜的訓練館,我獨自拍打著籃球。皮革撞擊地板的聲響在空曠場館里回蕩,像極了那年手術室監(jiān)護儀的心跳。儲物柜深處,她最后一封信的信紙早已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,字里行間卻依然滾燙:"如果有一天你站在最高領獎臺,別忘記聽聽風的聲音。"
推開側門,深秋的夜風裹挾著細雨撲面而來,恍惚間,我聽見她哼著不成調的歌,像從前那樣輕輕說:"三寧,該熱身了。"月光透過穹頂的裂縫灑落,在地板上勾勒出模糊的人形輪廓。遠處的城市燈火通明,某個窗口或許正有個孩子戴著透析管,目不轉睛地看著電視里的比賽,就像當年的她。
幾年過去,我終于明白她藏在每個細節(jié)里的心意。那些偷偷收集的票根,畫滿批注的戰(zhàn)術本,還有臨終前捐贈的善意,都化作無數束光,照亮后來者前行的路。當凌晨的球員通道里,我遇見蜷縮在長椅上睡著的小球迷,他懷里緊抱著印有我號碼的球衣,口袋里露出半截褪色的銀杏葉發(fā)卡,那一刻,我知道有些羈絆永遠不會落幕。
本子的最后一頁,泛黃的票根背面用彩筆寫著:"今天的你又進步了一點點!"旁邊的照片里,她戴著棒球帽站在觀眾席,眼睛里盛滿的星光,至今仍在照亮我的每個賽場。而我,也將帶著這份跨越生死的熱愛,繼續(xù)奔跑在永遠沒有終點的賽場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