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

　　新的一周，一大早，霍格沃茨禮堂的喧囂幾乎被昨天的魁地奇比賽壟斷。德姆斯特朗堪稱“人形游走球”的擊球手秦徹用實力把布斯巴頓砸了個暈頭轉(zhuǎn)向，收獲了一眾粉絲。連《預(yù)言家日報》因為吃了官司而刊登的“關(guān)于惡意誹謗祁煜先生的道歉信”都只分走一點兒流量。

　　“梅林的胡子??！秦徹那哪是飛？那是‘幻影移形’在掃帚上吧！我發(fā)誓有幾次他的掃帚桿還在原地，他人已經(jīng)到球門柱了！”

　　“不懂了吧，他騎的那可是“蒼穹龍脊”！跨時代的飛天掃帚，獨有‘超音速滯空飄移技術(shù)’！看著像沒跟上，實則是為了提供一種‘我是風(fēng)，風(fēng)是我’的尊貴飛行哲學(xué)體驗。一把就上萬金加隆，看到就是賺到啊?！?/p>

　　倒是沒聽到有人說秦徹打球犯規(guī)啥的，不過無所謂了，我只需知道秦徹的實力恐怖如斯，連夏以晝都不來找我吃早飯了，回歸他斯萊特林的長桌，被腦袋上仿佛頂著“戰(zhàn)術(shù)討論中，勿擾”牌子的人團團圍住。

　　煩，怎么會有人的信使不是貓頭鷹而是渡鴉??？也不知道是迷路了還是怎么的，在我們這片區(qū)域上空表演“愛的魔力轉(zhuǎn)圈圈”，有一次還停在我頭頂，害得我手里的羽毛筆一顫，羊皮紙上“啪”地開出一朵墨汁花。

　　嘖，這可是要交給黎深的論文！

　　對于黎深，我現(xiàn)在變得謹慎謹慎再謹慎。昨天沒去看比賽，別的作業(yè)我都放后面瞎弄，頭懸梁錐刺股第一個翻出來寫的就是魔藥作業(yè)。

　　我還特意把上次被他打回的迷情劑論文翻出來“回爐重造”，生怕再被挑錯處。

　　我昨天其實已經(jīng)完成了，過了一晚，今早靈感爆發(fā)，這會兒就趕著早餐時間在論文結(jié)論加了幾句話。

　　周一的第一節(jié)就是魔藥學(xué)課，我提前來到教室，雙手捧著論文，恭恭敬敬遞給黎深的時候還擔(dān)心呢，他應(yīng)該不至于因為我的論文上有一滴暈開的墨水而給我打不及格吧 。

　　黎深面無表情，一目十行。讀完，他那張萬年冰山臉依舊看不出晴雨，吐出的話卻讓我差點把坩堝打翻：“這是一份值得E（Exceeds Expectations，超出預(yù)期）的論文，看來這才是你的真實水平?！?/p>

　　陶桃和我的一眾室友聽到后都覺得不可思議，課上傳閱我的那篇迷情劑論文，并讀到了今早我在論文結(jié)尾加的那幾句我自認為“升華立意”的話：

　　【愛，必須生長在真實與自由的土壤之上。 它要求我們勇敢地以“真我”示人，并珍視對方基于對這個“真我”的認知而產(chǎn)生的感情。任何依賴混淆、替代或外力操控（哪怕是命運開的殘酷玩笑）而獲得的親密，都如同迷情劑制造的幻夢，終究會在“我是誰？”與“你愛的是誰？”的雙重詰問下，顯露出其脆弱與不安的本質(zhì)。唯有在身份認知的清明與自由意志的晨光中，才能找到值得托付真心的、名為“愛”的聯(lián)結(jié)。 否則，我們所有人，都可能成為自己或他人無意識中釀造的、另一瓶“迷情劑”的受害者?！?/p>

　　然后下課的時候，我就被冠上了“真我姐”的外號……

　　夏以晝聽到后問為什么，我把被黎深標注了E的論文給他看，他看完也忍俊不禁：“寫得的確很‘深刻’嘛，‘真我姐’……”

　　我躲過他伸來要來揉我腦袋的手，氣鼓鼓地戳著盤子里的牛排。

　　不過！這份認可實實在在！這篇已經(jīng)沒有多少原主的貢獻，完完全全是我的知識產(chǎn)權(quán)，還得到了黎深的認可。

　　我就說我這么多年工沒白打吧，碾壓魔法世界五年級學(xué)生綽綽有余啦。

　　然而，來到魔法世界以后，我的自信心就像乘上了過山車，短暫低谷后直沖云霄，直達頂峰后又會隨時墜落。

　　我下一次被現(xiàn)實“教訓(xùn)”是在周二下午的黑魔法防御術(shù)課，這節(jié)課與格蘭芬多同堂，學(xué)的是昏迷咒。

　　這位教授是跟烏姆里奇截然不同的實戰(zhàn)派，他將我們隨機配對，站在教室中央示范魔杖軌跡：“記住，這一次僅限模仿軌跡，不準念咒，更不準向任何目標發(fā)射！”

　　我剛摸上魔杖，腦子里還在消化教授那句：“一會兒實踐可以用上個月學(xué)的‘盔甲護身’抵抗昏迷咒！現(xiàn)在知道為什么我不按課本順序教了吧？”

　　我抬眼看向?qū)γ妗粋€滿臉雀斑的陌生格蘭芬多男生。我心里咯噔一下：盔甲護身？我可沒學(xué)過，一會兒跟這位同學(xué)請教臨時抱佛腳來得及嗎？

　　“好！舉杖！手腕發(fā)力！用力一抖——”教授洪亮的聲音響起。

　　就在我魔杖剛抬到一半，心里還在反復(fù)默念“昏迷咒是畫三角”的瞬間——

　　“Stupefy!”

　　一道刺目、迅疾、飽含惡意的紅光毫無征兆地從對面激射而來！

　　雀斑男生喊咒語時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金色飛賊！

　　這就是我對這堂課最后的記憶了……

　　不知過了多久， 一股混合著消毒藥水、古怪草藥香膏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蜜糖甜膩氣味鉆入鼻腔。我費力掀開眼皮，視野模糊又聚焦，定格在頭頂深綠色的帷幔上。遠處傳來坩堝“咕嘟咕嘟”的催眠曲，窗縫透進的涼風(fēng)正和白色窗簾跳華爾茲。

　　后腦勺悶痛，我剛想呻吟出聲，一個極力壓抑的憤怒男聲在離我病床不遠的地方炸開：

　　“——我不能接受庇！你們學(xué)院的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惡意攻擊我妹妹，導(dǎo)致她整整昏迷了兩個半小時！這是襲擊！怎么能只是口頭警告就？你們格蘭芬多就是這么包庇自己人的？”

　　是夏以晝。

　　我起身，小心翼翼地轉(zhuǎn)動僵硬發(fā)痛的脖頸，透過帷幔的縫隙望過去，先是看到哥憤怒的臉，然后看到一位面容慈祥得像“會做小餅干的奶奶”、但眼神銳利如鷹的護士，正擋在他和另一個人中間：“夏以晝先生，我很理解你擔(dān)心妹妹，但我必須請你冷靜下來，一個五年級的學(xué)生并不至于強大到讓夏了了小姐昏迷兩個半小時，在我看來，她更像是…嗯…補了個質(zhì)量不錯的午覺?！?/p>

　　我：……行吧，您說睡著就睡著吧。

　　這時我聽到夏以晝剛剛發(fā)怒對象的聲音，那人非常冷靜：“口頭警告是黑魔法防御術(shù)教授的決定。他并非任何學(xué)院的院長，處事公正?！印@個詞似乎言重了?！?/p>

　　我把帷幔拉開更多，看清沈星回那張“王室表情管理滿分”的臉。

　　“那你呢？”夏以晝盯著沈星回：“身為級長，目睹如此惡劣的行徑，理應(yīng)提醒教授給予應(yīng)當(dāng)?shù)膽土P，你真的履行職責(zé)了嗎？還是說，對格蘭芬多的人，你總是格外‘寬容’？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整個格蘭芬多都不服氣我妹妹當(dāng)選勇士，覺得礙了你的事呢?！?/p>

　　“我的處理符合規(guī)范，”沈星回依舊語速平穩(wěn)：“黑魔法防御術(shù)課本來就具有危險性，誤操傷人是常有的事兒，倒是你，同樣身為級長，卻要利用影響力把這場微不足道的教學(xué)事故升級為學(xué)院對立?！彼f著輕笑了一聲，“我想提醒你，被選作勇士的是你妹妹，你不可能永遠替她戰(zhàn)斗?！?/p>

　　“你……”

　　眼看話題牽扯我，為避免聽到更露骨的話，我趕緊咳嗽一聲，刷個存在感。

　　夏以晝迅速到床邊：“怎么樣？哪里痛嗎？頭暈嗎？想喝水嗎？”

　　我這時說不舒服他們是不是還要吵啊？我趕緊搖頭，甚至擠出一個“我很好，世界很美妙”的傻笑：“哈哈我這是在校醫(yī)院‘豪華單間’？哥，給你丟人了哈！我突然忘記護衛(wèi)咒怎么用了？那個男生好厲害，我都沒有反應(yīng)過來。技不如人，甘拜下風(fēng)！”

　　我這副“躺平任嘲”的樣子讓夏以晝一時語塞，倒是沈星回走上前，對我行了一個標準得能上“巫師禮儀教科書封面”的單手護心禮：“夏小姐，我謹代表米萊·弗林特向你致以最誠摯的歉意。教授明確指令僅是模仿軌跡，他卻發(fā)射咒語。不過，我相信他的本意并非傷害你，請你原諒他的……過度熱情。”

　　我一把按住身邊即將繼續(xù)激情開麥的夏以晝，臉上堆滿“世界和平”的笑容：“好嘞好嘞！小事小事！都是同學(xué)嘛！不打不相識！”

　　其實我那會兒在想，這難道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嗎？堂堂勇士遭校內(nèi)暗算，往大了講有辱霍格沃茲校威，往小了講大家都要知道我菜得被一個不知道是誰的人吊打，我尤其不想夏以晝因為這個再鬧出動靜來，只想趕緊翻篇。

　　空氣一時安靜得能聽見坩堝里的魔藥“咕嚕咕?！表懀o士說藥熬好了去取，轉(zhuǎn)身離開。病房里只剩下我們仨。我看著這位在黑魔法防御術(shù)課上對我“選擇性失明”的盟友沈星回，意識到這是結(jié)盟后第一次“非官方會晤”。

　　“對了，沈星回，”我打破沉默，“上次你說一周兩次訓(xùn)練，什么時候開始？要固定時間嗎？那樣的話我周四不行?！币院竺恐芩耐砦揖鸵獏⒓幽帉W(xué)課的單獨輔導(dǎo)，為此黎深還特意寫了封信通知我……

　　夏以晝緊抿著唇，顯然也想起黎深派來送信的雪鸮啄我手指討食，我捏了塊餅干給它，結(jié)果夏以晝大手一揮把雪鸮趕走的場景。

　　“隨時可以開始，”沈星回點頭：“只是，需要找一個足夠隱蔽的地點。目前我還沒發(fā)現(xiàn)符合要求的地方。”

　　夏以晝還在氣頭上：“找不到就算了！跟你這種心思難測的人一起練？誰知道會不會練著練著就被‘意外事故’送去圣芒戈長住！”

　　“哎呀，哥……”就在這時，我腦中燈泡“叮”地亮了！找個別人找不到的地方？這題我會??！

　　我眼神閃著光：“你們知道有求必應(yīng)屋嗎？”

　　傍晚，霍格沃茨城堡八樓?？諘绲淖呃然厥幹鴥H三人的腳步聲，格外清晰。

　　我打頭陣，身后跟著一臉“這丫頭是不是被昏迷咒打傻了”的夏以晝和保持“王室優(yōu)雅”但懷疑的沈星回。

　　“你確定…真有這種地方？”夏以晝緊貼著我，致力于在我和沈星回之間筑起“人形長城”，他壓低聲音，眉毛擰緊：“我查遍了《霍格沃茨：一段校史》和所有我能找到的城堡結(jié)構(gòu)圖，沒有任何記載提到八樓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的掛毯對面，會有什么‘有求必應(yīng)屋’！”

　　“是啊，”沈星回平靜的聲音傳來，表明他對我們的悄悄話聽得一清二楚：“而且你說它只會在人們‘真正需要它’的時候出現(xiàn)？這聽起來……似乎，過于童話?！?/p>

　　其實我心里也直打鼓。

　　這個世界跟原著里的設(shè)定有時候也不是一一對應(yīng)的，萬一沒找到，到時候我該怎么說？總不能承認自己是看了《唱唱反調(diào)》的“野史”，腦子被污染了吧。

　　還好，我們找到了那幅描繪傻巴拿巴試圖教巨怪跳芭蕾的掛毯，以及掛毯對面那堵光禿禿、空無一物的石墻。

　　“就是這里了，”我指著石墻，“來，讓我們集中精神。”

　　“集中精神干嘛？”夏以晝顯得有些無措。

　　難得看到哥茫然的樣子，我有點想笑，隨即老神在在地說：“集中精神想象我們想要的房間，不止是想，”我強調(diào)，努力回憶著原著中的細節(jié)，“要非常具體、非常專注、非常迫切地在腦海中描繪它：一個足夠大的空間，有練習(xí)咒語的安全防護，有藏身處，有照明，不會被窺探……然后，”我頓了頓，指向那堵空墻，“我們需要在掛毯和這堵墻之間，來回走三次。不是散步，是帶著強烈的意念走。就像……就像在向城堡本身祈禱?！?/p>

　　“來回走三次？”沈星回雖然將信將疑，卻邁起了步子。

　　于是畫面詭異起來，一個尋常的周二傍晚，兩個本應(yīng)在各處巡邏的霍格沃茲級長跟在一個黃毛丫頭后面，沉默地沿著墻來回走動，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嚴肅和期盼，腳步聲在寂靜的走廊里顯得有些滑稽。

　　第一次來回結(jié)束，墻，冷漠.jpg

　　第二次來回結(jié)束，墻，持續(xù)冷漠.jpg

　　我開始有點慌，直到第三次走過那堵墻，最后一步落下的瞬間——

　　奇跡發(fā)生了！

　　原本嚴絲合縫、布滿歲月痕跡的巨大石墻，像被施了最高級的變形術(shù)！無聲無息地，一道垂直的、散發(fā)著微弱白光的縫隙憑空出現(xiàn)！縫隙迅速擴張、勾勒，眨眼間形成一扇高大、古樸、散發(fā)著溫暖橡木光澤的巨大拱門！

　　“梅林的……”難得聽夏以晝這么沒見過世面的語氣。

　　我好奇沈星回的反應(yīng)，看過去卻見他依舊平靜，但那雙淡藍色的眼眸里，似乎掠過一絲極其復(fù)雜、近乎“神性”的光芒。他低語，聲音輕得像嘆息：“原來…是這里。當(dāng)年第一次開學(xué)晚宴，我不想致辭，他們滿城堡地找我…最后在這里找到一個堆滿掃帚的雜物間躲了起來…原來是它?！?/p>

　　“快進去看看！”夏以晝一把抓住我的胳膊，迫不及待地把我往門里拽，顯然沒心思細品沈星回的“童年陰影”。

　　可能是我“乞求”時腦子里全是電影里D.A.訓(xùn)練的場景，有求必應(yīng)屋的內(nèi)部…完美復(fù)刻！寬敞的空間，搖曳的火把，靠墻一溜擺滿書籍和“窺鏡”、“探測儀”等稀奇古怪玩意的木架，地上散落著天鵝絨坐墊。另一邊墻上，矗立著一面直達天花板的、氣派非凡的金框大鏡子。我以為是哈利和秋·張“初吻圣地”那面，湊近一看——

　　“這……這是什么”夏以晝的聲音帶著困惑，他盯著鏡面，“為什么我看到我和我妹…” 他的話戛然而止，但我和沈星回誰也沒空去看他耳根迅速泛起的紅暈。

　　我實在被這鏡子吸引，幾乎瞬間認出了它！華麗的金色鏡框頂端，銘刻著一行如尼魔文：“Erised stra ehru oyt ube cafru oyt on wohsi”倒過來就是——

　　“I show not your face but your heart's desire.（我照出的不是你的臉而是你心中的愿望）”沈星回此時將我內(nèi)心的默念平靜無波地讀了出來。

　　他也知道？

　　“咳咳！”夏以晝猛地咳嗽一聲，像被口水嗆到。他飛快地瞄了我一眼，眼神閃爍，立刻轉(zhuǎn)向沈星回，語氣帶著“強行轉(zhuǎn)移話題”的生硬：“你…你在念什么咒語？”

　　沈星回的目光從鏡子上移開，看向我們，帶著一種“看透世事”的淡然：“這是厄里斯魔鏡。能映照出人內(nèi)心最深的渴望，無論那是什么。我曾以為它已被銷毀，或被某個癡迷幻象的瘋子私藏。原來，它一直在這里?！?/p>

　　“說得神神叨叨的，”夏以晝嘀咕著，明顯不太信，又忍不住好奇地問我，“你看到什么了？看到……我了嗎？”

　　我的確看到了一些東西，但立刻移開視線，反問沈星回：“你看到什么了？”

　　沈星回垂下眼簾，長長的銀色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。那一刻，我竟在他那雙總是平靜無波的眸子里，捕捉到了一絲深沉的、近乎…悲傷的東西。他輕輕開口，聲音低沉：

　　“我看到…自己白發(fā)蒼蒼，躺在靈柩之中。所有我愛的人…都身著黑衣，前來告別?！?/p>

　　哦……

　　這答案…好家伙，直接跳過人生贏家劇本，奔著“蓋棺定論”的終極哲學(xué)命題去了！ 有種“看破紅塵、榮辱不驚、生死看淡”的大徹大悟感。就是…有點太“終極”了。

　　我和夏以晝交換了一個混合著“不明覺厲”、“有點瘆人”和“這哥們兒腦回路清奇”的眼神。我湊近夏以晝，用氣聲蛐蛐：“可…可他頭發(fā)一直都是白的啊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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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評論區(qū)互動一下，你們覺得勇士小姐在鏡子里看到了什么東西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