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復(fù)一日,時間在玉環(huán)冰冷的搏動中流逝。
唐曉翼的“照料”依舊帶著冰冷的掌控,刻薄的言語如同點綴,但那份專注和細(xì)微的、無法徹底隱藏的在意,卻如同慢性毒藥,悄然侵蝕著亞瑟恨意的壁壘。
精心準(zhǔn)備的食物,定期更換的繃帶,甚至偶爾,在深海觀景廳那永恒廢墟的背景下,唐曉翼會沉默地坐在不遠(yuǎn)處。
琥珀色的眼瞳不再總是燃燒著瘋狂,有時會陷入一種深沉的、被時間浸泡的空茫。
亞瑟腕間的玉環(huán)似乎也在這微妙的平衡中,吸噬感變得平穩(wěn),不再帶來撕裂般的劇痛,更像是一種共生體緩慢的心跳。
一種扭曲的平靜籠罩著“海神之子號”的深處。
恨意依舊存在,卻不再純粹。
它被一種更復(fù)雜的、名為“理解”和“共生”的藤蔓纏繞,汲取著對方不經(jīng)意流露的脆弱和那病態(tài)專注下的扭曲關(guān)懷。
直到某個深夜。
月光再次穿透舷窗,灑在最高層甲板上,如同凝固的銀霜。
亞瑟被腕間玉環(huán)一陣不同尋常的、劇烈搏動驚醒。那搏動不再是冰冷的吸噬,而是一種灼熱的、仿佛要掙脫束縛的震顫。
他猛地坐起,心臟狂跳。
幾乎同時,艙門被猛地推開,唐曉翼的身影出現(xiàn)在門口,不再是那副冰冷優(yōu)雅的姿態(tài)。
他扶著門框,身體微微佝僂,臉色慘白得如同新雪,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滾落。
琥珀色的眼瞳里翻涌著前所未有的痛苦和一種瀕臨崩潰的混亂,他死死抓著自己戴著玉環(huán)的那只手腕,指節(jié)因用力而泛白。
“呃……??!”
一聲壓抑不住的,如同受傷野獸般的低吼從唐曉翼喉間溢出。
他腕間的玉環(huán)正爆發(fā)出刺目的紅光,紅光如有實質(zhì)地纏繞著他的手臂,仿佛在吞噬他的血肉。
亞瑟腕間的玉環(huán)也與之呼應(yīng),灼熱震顫,帶來深入骨髓的劇痛。
“是……反噬……”
唐曉翼艱難地吐出幾個字,每一個字都帶著撕裂般的痛楚。
他踉蹌著走向亞瑟,步伐蹣跚,那副掌控一切的面具徹底粉碎,只剩下一個被永恒詛咒折磨至極限的靈魂。
“它在排斥我的意志,我們……都會拖回去……拖回那黑暗……”
他猛地?fù)涞乖趤喩策?,冰冷的、布滿冷汗的手死死抓住亞瑟的手腕,力量大得驚人。卻不是掌控,而是溺水者抓住最后的浮木。
“幫,幫我……”
他抬起頭,琥珀色的眼瞳里是徹底的絕望和一種亞瑟從未見過的、赤裸裸的乞求。
“阻止它,亞瑟?!?/p>
亞瑟看著眼前這張因劇痛而扭曲的、熟悉又陌生的臉。
泉底永恒的黑暗,等待的蝕骨孤獨,手腕上自毀的傷痕,風(fēng)暴中失控的心跳,梳理發(fā)絲時冰涼的指尖,鏡臺前專注的目光……
所有碎片在這一刻轟然匯聚。
他恨他,恨他帶來的永恒囚禁。
但他也看見了他,看見了那同樣深陷永恒煉獄、被詛咒啃噬至千瘡百孔的靈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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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——————作者有話說:
發(fā)個預(yù)告,下章完結(jié)
正好馬上我快放假了,馬上6??月也要結(jié)束了,寫完這篇又可以開新文了??????
感覺有點倉促,但這墻紙愛快把我頭寫禿了╮( ̄⊿ ̄)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