靈渡的天空裂開了。
夢淵仰頭望著那道橫貫天際的傷口,紫黑色的霧氣從中滲出,像極了當年阿里太多世界崩塌時的景象。他懷中的夢星突然劇刮烈顫抖,少年模樣的兄長蜷縮成一團,龍角角上浮現(xiàn)出詭異的紫銹斑紋。
"原來如此.………."貝林加爾捏碎手中的翡翠粉末,精靈特有的治愈光暈籠罩著夢星,,"時砂不是治療,是延緩。每次輪回開始時的洗禮,不過是把紫銹暫時封印在記憶深處。"
灰袍老者一-那個自稱“守門人"的年長厵,正用青銅筆在虛空中繪制星圖。筆尖劃過之處,浮現(xiàn)出無數(shù)世界的剪影,每個世界都有一條紫黑色的“根系"延伸向中央的的漩渦。"阿里太多不是被毀滅的。"守門人的聲音音像砂紙摩擦,“它是第一個被感染的。"
夢淵的爪子無意識地在發(fā)光草地上犁出溝壑。某些被深埋的記憶開始松動——他看見自己站在阿里太多的水晶塔頂,手中捧著盛滿紫黑色液體的圣杯。塔下,無數(shù)同胞正向他跪拜,稱他為"龍族尊上"。
"不可能......"夢淵的喉嚨里擠出嘶吼,"我明明是去警告他們......"
"你確實警告了。"守門人嘆息著指向星圖中央。畫面變換,顯出年輕的夢淵在議會廳咆哮的場景,他的鱗片已經(jīng)有一半變成了紫黑色,"但沒人相信來自下界龍族的預(yù)言。"
Cillick吹了聲口哨。雇傭兵不知何時爬上了附近的水晶樹,手里晃蕩著一塊紫黑色結(jié)晶:"伙計們,猜猜我在樹頂找到了什么?"結(jié)晶表面刻著古老的龍族文字——"龍族尊上永眠于此"。
瓶抬頭,眼里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:那塊結(jié)晶里封存著一滴血,與夢淵此刻傷口滲出的液體一模一樣。
"所以......"蒼玥的巨劍插在地上,游隼少女的獨眼閃爍著危險的光芒,"我們一直在對抗的感染源,其實就在隊伍里?"
空氣瞬間凝固。肆月的紅線悄無聲息地纏上夢淵手腕,貝林加爾指尖的翡翠咒印若隱若現(xiàn)。只有夢星掙扎著抓住弟弟的衣角,少年沙啞的嗓音撕開沉默:"不是他......紫銹選擇宿主......會保留最完整的記憶......"
守門人搖了搖頭,劇烈咳嗽起來,灰袍上滲出紫黑色污漬。他顫抖著指向遠處崩塌的記憶之城:"看清楚了......真正的敵人從來不是某個個體......"
城池廢墟中升起無數(shù)紫黑色晶體,每塊晶體里都囚禁著一個掙扎的靈魂。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,那些靈魂的面容在不斷變換——有時是厵,有時是五神會祭司,甚至偶爾會閃過夢淵自己的臉。
"紫銹是活的。"守門人跪倒在地,聲音開始扭曲,"它在每個世界選擇不同的代言人......上個輪回是厵......這次可能是任何人......"
夢淵突然沖向水晶樹。他的爪子貫穿樹干,挖出核心處的紫黑色結(jié)晶。當結(jié)晶與他掌心的傷口接觸時,整個靈渡劇烈震顫,天空的裂縫噴涌出粘稠的"雨水"。
"你干什么?!"瓶一把拉住了夢淵的衣領(lǐng)。
"驗證猜想。"夢淵的豎瞳完全變成了紫黑色,聲音卻異常平靜,"阿里太多的龍族尊上確實死了——死在我手里。"結(jié)晶在他掌心融化,滲入鱗片縫隙,"現(xiàn)在的我,不過是那個弒神者殘留的......執(zhí)念。"
記憶如潮水般涌來。他看見自己將匕首刺入紫晶先知的心臟,卻被噴涌的紫黑色液體淹沒。再次蘇醒時,已經(jīng)站在厵的青銅神殿里,腰間掛著"諸界行者"的令牌。
貝林加爾突然拽過他的爪子,精靈的翡翠咒印灼燒著紫黑色脈絡(luò):"所以每次輪回,你都會重新經(jīng)歷一遍弒神?"
"不......"夢淵痛苦地蜷縮起來,"每次輪回......我都在變成新的龍族尊上......"
靈渡的地面開始塌陷。無數(shù)記憶碎片墜入深淵,露出底部的,翻涌著的真相——紫黑色的根系纏繞著所有世界的倒影,像一張巨大的蛛網(wǎng)。而在最中央,懸浮著一枚紫黑色的礦石,那是幻濁的本源,而礦石上布滿裂痕。
"阿里太多的世界之卵......"守門人艱難地爬向邊緣,"龍族們用自己孵化它......"
夢星突然掙脫束縛。少年模樣的兄長撲向深淵,黑袍在墜落中化作星砂:"這次......換我......"
"不——!"夢淵的龍翼猛然展開,卻見Cillick先一步躍下。雇傭兵的銀發(fā)在紫黑色霧氣中格外刺眼,他回頭咧嘴一笑:"別忘了我的傭金!"
紫黑色根系突然暴起,將下墜的兩人吞沒。夢淵的咆哮震碎了附近所有水晶樹,建木幼苗從他傷口瘋長而出,在靈渡的天空織成翡翠色的網(wǎng)。
"沒時間哀悼了。"瓶的眸子映出逼近的陰影——記憶之城的廢墟中,無數(shù)紫黑色晶體正在重組,"那東西要蘇醒了。"
守門人用最后的力量畫出傳送陣:"走......去初始之間......"他的灰袍已經(jīng)被紫銹完全侵蝕,"找到......真正的世界之卵......"
貝林加爾拽起夢淵:"你認識路?"
"跟著建木走。"夢淵的爪子嵌入地面,翡翠根系指引出一條發(fā)光小徑,"它記得所有世界的坐標。"
當他們沖進傳送陣的最后一刻,夢淵回頭望了一眼。深淵底部,紫黑色的礦石正在開裂,隱約可見Cillick的銀發(fā)和夢星的袍角纏繞在裂縫處,像一道脆弱的封印。
傳送的白光吞沒視野時,某個久遠的記憶突然清晰——阿里太多毀滅前夕,年幼的夢星也是這樣拽著他的手,奔向最后一座傳送陣。而當時他懷中抱著的,正是那枚被污染的龍蛋。
"原來我們......"夢淵的眼淚化作紫黑色結(jié)晶墜落,"從來沒能逃出去......"
初始之間比想象中更荒誕。這里沒有天空也沒有地面,只有無數(shù)漂浮的鏡面碎片,每塊碎片都映著不同世界的片段。最中央懸浮著一棵枯萎的建木,樹干上刻滿了弒神者的名字。
"歡迎來到輪回的起點。"陌生的女聲從樹后傳來。黑衣女子手持兩枚龍蛋——紫黑色的那枚正在劇烈顫動,"我是上一個活下來的守門人。"
貝林加爾警惕地舉起銀弓:"你是......"
"不重要。"女子將礦石放在枯萎的建木下,"重要的是選擇。"她指向紫黑色礦石,"繼續(xù)孵化它,所有世界終將同化成阿里太多。"又指向銀白色的那枚,"或者打碎它,讓輪回徹底終結(jié)。"
夢淵的爪子撫上銀白礦石,熟悉的波動讓他渾身顫抖:"這是......"
"世界之外的幻濁和幻星,最初的力量。"女子的黑袍開始消散,"它們來自海菲特拉的靈魂。"
夢淵腦海里突然映出恐怖畫面——靈渡的紫黑色根系已經(jīng)刺穿多個世界,其中一根正朝著初始之間延伸。鏡中的根系上,隱約可見夢星和Cillick痛苦的面容。
"沒時間了。"女子最后看了一眼夢淵,"龍族尊上,這是你第一百七十二次站在這里。"她的身影完全消散,"希望這次......你能做出不同的選擇......"
枯萎的建木頂端開出一朵花?;ò晟蠞L動著晶瑩的露珠,每滴露珠里都映著一段記憶——夢星在樹洞外哼唱的搖籃曲,Cillick偷喝藥酒時的狡黠笑容,貝林加爾熬夜調(diào)制藥劑的側(cè)臉......
夢淵抱起銀白礦石,感受著其中熟悉的心跳。當紫黑色根系刺破初始之間的屏障時,他的爪子毫不猶豫地貫穿了它。
"這次......"礦石碎裂的聲響中,夢淵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,"我選擇終結(jié)。"
銀白色的光芒吞沒了整個眼前。在意識消散前的最后一刻,夢淵仿佛聽見了夢星的聲音,那是兄長在無數(shù)個輪回里重復(fù)的最后一句話:
"要笑著見證結(jié)局啊......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