夢淵倒在黎明前。

他的意識漂浮在一片混沌之中。這里沒有光，沒有聲音，只有無盡的虛無。他試圖呼喚伙伴們的名字，卻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聲音被黑暗吞噬。

"我這是死了嗎......"他喃喃自語，龍尾無意識地擺動。

突然，一抹冰藍色的光芒刺破黑暗。夢淵瞇起眼睛，看到一個人影緩緩走來——黑灰色的狼尾，酒紅色的眼眸，還有那看起來永遠不會上揚的嘴角。

是瓶。

"瓶？"夢淵的聲音顫抖起來，"你怎么會......"

"別用那種眼神看我，蠢龍。"瓶的聲音和記憶中一模一樣，"這里是你的心境，而我是主時間線的殘留影像。"

夢淵的爪子深深掐進掌心。主時間線——那個他親手殺死瓶的世界。記憶如潮水般涌來：大劍穿透胸膛的觸感，半神最后那個釋然的微笑，以及那句"沒關系"。

"對不起......"龍族尊上的聲音哽咽了，"我當時......"

"我從不怪你。"瓶打斷他，冰晶在指尖凝結成一朵霜花，"不要說什么對不起，我從來都不怪你。"

夢淵再也控制不住，沖上前緊緊抱住了這個虛幻的身影。淚水打濕了瓶的肩頭，化作細小的冰晶墜落。

他嚎啕大哭起來。

"真是......丟人......"瓶無奈地嘆氣，卻任由他抱著，"聽著，時間不多。原初主神正在侵蝕你的意識，你必須醒過來。"

"可是......"夢淵抬起頭，"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......"

"真假重要嗎？"瓶的紅眸直視著他，"你寧愿相信那個自詡為神的瘋子，也不相信自己的心？"

霜花在瓶掌心旋轉，映出無數(shù)畫面——夢星為他擋下致命一擊的背影，Cillick在爆炸前推開他的瞬間，貝林加爾徹夜為他調配藥劑的側臉......

"這些感情是假的嗎？"瓶的聲音突然柔和下來，"那些為你笑、為你哭、為你赴湯蹈火的人，他們的心意是假的嗎？"

夢淵的瞳孔微微收縮。他想起了柯嵐最后的鳴叫，想起了厵權杖上的光芒，想起了伙伴們毫不猶豫跟隨他沖向星核之間的身影。

"可是主神說......"

"主神還說你是它的分身呢。"瓶冷笑，"結果呢？你不照樣把它揍得落荒而逃？"

一滴冰涼的液體落在夢淵額頭。他抬頭看去，黑暗的天幕正在龜裂，透出銀白色的光芒。

"他們要喚醒你了。"瓶的身影開始變淡，"記住，無論主神說什么，都別相信。它最擅長的就是玩弄人心。"

"等等！"夢淵急切地抓住他的手，"我還能再見到你嗎？"

瓶的嘴角勾起熟悉的弧度："誰知道呢？也許在某個沒有輪回的世界里......"

“我會找到你的”

冰藍色的身影如霧氣般消散。與此同時，上方的裂縫驟然擴大，刺目的白光吞沒了夢淵的視野。

"——淵！醒醒！"

現(xiàn)實的聲音如潮水般涌來。夢淵猛地睜開眼，看到貝林加爾滿是血污的臉。精靈的翡翠瞳孔布滿血絲，銀發(fā)亂得像被暴風雨蹂躪過的鳥窩。

"他醒了！"江白的聲音從遠處傳來。

夢淵掙扎著坐起身，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躺在阿里太多皇宮的廢墟中。紫黑色的云層被撕開一道巨大的口子，銀白色的星光如瀑布般傾瀉而下。

"發(fā)生了什么......"他的喉嚨干澀得像是被火燒過。

"你差點變成第二個原初主神。"肆月跪坐在一旁，紅線纏繞著他的手腕，"紫銹幾乎吞噬了你的意識。"

夢淵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左臂已經完全紫銹化，結晶狀的表面泛著詭異的光澤。記憶逐漸回籠——星核之間的戰(zhàn)斗，主神的潰逃，以及最后那道撕裂天空的白光......

"其他人呢？"

"厵和長明去追蹤主神的下落。"貝林加爾遞來一袋水，"夢星和Cillick在整頓殘余的龍族軍隊。"

"瓶呢？"

精靈的動作頓了一下："他在......"

"我在這。"熟悉的聲音從背后傳來。夢淵猛地回頭，看到半神倚在斷墻邊，酒紅色的眸子里滿是疲憊，"別用那種眼神看我，死不了。"

夢淵的爪子深深摳進地面。主時間線的記憶與現(xiàn)實重疊，讓他一時分不清哪個才是真實。瓶似乎察覺到了什么，皺眉走過來：

"又做那個夢了？"

"你......"夢淵的聲音發(fā)抖，"你真的......"

瓶突然揪住他的衣領，冰涼的額頭貼上來："感受一下，蠢龍。死人再涼有這么涼嗎？"

這熟悉的觸感讓夢淵的理智逐漸回籠。他深吸一口氣，紫金色的豎瞳重新聚焦："主神逃到哪里去了？"

"烏希拉爾。"江白走過來，獸角上的螢火藤蔫蔫地垂著，"它似乎想重啟寒亭的紫銹源頭。"

夢淵嘗試站起來，紫銹化的左臂卻突然爆發(fā)出劇痛。貝林加爾立刻按住他："別亂動！這玩意在吞噬你的生命力！"

"沒時間了......"夢淵咬牙道，"如果讓它重啟源頭......"

"所以我們兵分兩路。"瓶的冰刃插在地上，"你留在這里控制紫銹，我們去阻止它。"

"不行！"夢淵的龍尾猛地拍打地面，"我不能再......"他的話戛然而止，主時間線的記憶再次浮現(xiàn)——正是類似的決定，導致了他與瓶的生死相搏。

半神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，冰眸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："這次不一樣。"他壓低聲音，一種從未在他身上有過的溫柔出現(xiàn)，"相信我，好嗎？"

遠處傳來號角聲。夢星和Cillick帶著一隊龍族士兵走來，每個人的武器上都鍍著那種銀白色的光芒。

"軍隊整頓好了。"夢星的黑袍破損嚴重，但眼神依然堅定，"隨時可以出發(fā)。"

Cillick把玩著一枚紫黑色結晶："順便，我們找到了有趣的東西。"他將結晶拋給夢淵，"看看里面。"

夢淵接住結晶，紫金色的豎瞳微微收縮——結晶內部封存著一小段影像：原初主神痛苦地蜷縮在某個黑暗空間里，祂的紫黑色能量正在被某種銀白物質凈化。

"這是......"

"柯嵐的禮物。"江白解釋道，"殘魂之鯨在消散前，將一部分星砂注入了主神體內。"

貝林加爾突然站起身："等等，如果星砂能凈化紫銹......"他的目光落在夢淵的左臂上。

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過來。夢淵看著自己紫銹化的手臂，突然明白了什么："所以這才是柯嵐真正的計劃......"

"它選擇你作為載體。"瓶的聲音很輕，"因為你既有龍族的軀體，又有對抗紫銹的經驗，他想要的從來不是你的記憶。"

夢淵閉上眼。心境中瓶的話語再次回響——"無論主神說什么，都別相信"?，F(xiàn)在他明白了，柯嵐和伙伴們早就布好了局，只等他這個"容器"醒來。

"需要我做什么？"他睜開眼，聲音恢復了往日的沉穩(wěn)。

貝林加爾取出一個翡翠瓶："集中精神，引導星砂的力量。我們會幫你穩(wěn)定能量流動。"

"記住，"江白的獸角亮起綠光，"紫銹不是敵人，它只是迷路的能量。"

夢星將手放在弟弟肩上："這次我們一起。"

當銀白色的星砂從夢淵體內涌出時，整個阿里太多的天空都開始震動。剛剛回到烏希拉爾的厵若有所感地抬頭，看到天際的裂縫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。

"開始了......"她輕聲說。

長明調整著醫(yī)療設備上的讀數(shù)："能成功嗎？"

"必須成功。"厵的權杖指向遠處翻滾的紫黑色云層，"否則我們連'殘渣'都做不成了。"

與此同時，瓶的小隊正穿越最后的屏障。Cillick突然停下腳步，銀發(fā)在能量風中狂舞："你們聽到了嗎？"

虛空深處傳來原初主神痛苦的咆哮，其中夾雜著某種空靈的鯨歌。貝林加爾搭箭上弦，翡翠瞳孔微微收縮：

"是柯嵐......它還在戰(zhàn)斗。"

瓶的冰刃燃起銀焰："那就別讓它等太久。"

當小隊沖入最后的戰(zhàn)場時，眼前的景象令所有人震撼——巨大的殘魂之鯨變成人，死死卡住主神，銀白色的星砂與紫黑色能量激烈碰撞。主神的形態(tài)已經支離破碎，卻仍在瘋狂掙扎。

"來得正好！"主神的聲音扭曲變形，"看看你們的'希望'變成了什么樣子！"

柯嵐的身軀正在消散，但它依然死死禁錮著主神。鯨歌在眾人腦海中響起：「記住......紫銹不是瘟疫......是未完成的......救贖......」

瓶第一個沖上前，冰刃刺入主神的胸口："廢話真多。"

銀白色的光芒爆發(fā)開來，吞沒了整個戰(zhàn)場。夢淵仿佛聽到了瓶的聲音：

"這次......換我來做選擇......！"

當光芒散去時，阿里太多的天空第一次迎來了真正的黎明。夢淵站在皇宮廢墟頂端，看著紫黑色的云層逐漸變成朝霞般的金紅色。他的左臂恢復了原狀，只是皮膚上多了些銀白色的紋路。

遠處，貝林加爾攙扶著奄奄一息的瓶走來。半神的胸口有一個可怕的傷口，眼鏡碎了一半，但嘴角卻掛著笑。

"看來......"他的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，"我比你......死得好看點......"

夢淵沖上前接住他倒下的身軀，淚水再次模糊了視線。但這次，他沒有崩潰，而是輕輕擦去半神臉上的血污：

"你才不要死…我要你醒過來…我還有好多事要和你說…”

在初升的朝陽下，新生的阿里太多靜靜等待著它的守護者們醒來。而在三個世界的夾縫中，某種銀白色的能量正在悄然流動，如同鯨歌的余韻，溫柔地撫平每一道傷痕。

“主神呢？”

“他沒死，只不過逃跑了吧？”夢淵擦了擦眼淚，而瓶突然笑了

“蠢龍，真當我要死了啊”

“誒？”夢淵驚了“恢復能力好強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