建木幼苗在夢淵掌心發(fā)出微弱的脈動，如同第二顆心臟。眾人跟隨著翡翠光暈的指引，穿越了無數(shù)個正在崩塌的世界殘影。每跨過一道邊界，瓶的臉色就蒼白一分——半神的冰晶血脈正在與零殘留的氣息產(chǎn)生共鳴。

"還有多遠？"肆月反反復(fù)復(fù)調(diào)整腕間的紅線，那些絲線在穿越世界壁壘時已經(jīng)磨損得近乎透明。

貝林加爾撥開擋路的發(fā)光藤蔓，精靈耳尖微微顫動："按照星砂的指引，再穿過兩個......"

地面突然劇烈震動。蒼玥的巨劍插入巖縫穩(wěn)住身形，獨眼警惕地掃視四周："不是自然震動。"

夢淵的龍鱗全部豎起，紫金色豎瞳緊縮成線："是零的氣息。"他猛地轉(zhuǎn)身，龍翼護住眾人，"閃開！"

冰晶風(fēng)暴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。江白獸角綻放的翡翠屏障在接觸瞬間就布滿了蛛網(wǎng)般的裂痕。風(fēng)暴中心，白發(fā)藍眸的男子踏空而立，素白長袍纖塵不染。

"我說過。"零的聲音像是極地寒風(fēng)刮過冰原，"在初始之間等你們。"

瓶突然掙脫江白的攙扶。半神胸口滲出的冰藍色血液在空中凝結(jié)成箭，直指零的眉心："你到底是誰？！"

零的唇角勾起一個與瓶如出一轍的冷笑："我是你永遠無法成為的樣子。"他抬手輕點，冰箭瞬間汽化，"完美的、純粹的、不受感情拖累的......"

"放屁！"夢淵的龍焰截斷了零的話語。紫金色火焰所過之處，冰晶紛紛汽化成迷蒙的霧氣，"瓶比你強一萬倍！"

霧氣中傳來零的輕笑："真感動。"他的身影突然出現(xiàn)在夢淵背后，冰晶手指撫過龍族的逆鱗，"可惜感情用事只會......"

貝林加爾的銀箭穿透了零的虛影。精靈游俠的翡翠瞳孔燃起戰(zhàn)意："廢話真多。"

零的身影在幾米外重組，藍眸中閃過一絲不耐："頑固。"他忽然抬手，一道冰晶牢籠將眾人困住，"最后一次機會——交出建木種子。"

牢籠內(nèi)溫度驟降。夢星的黑袍上凝結(jié)出紫黑色冰晶，那些咒文鎖鏈發(fā)出不堪重負的呻吟。就在絕望蔓延之際，一縷銀光穿透冰壁——是白榆的星砂。

"零，你越界了。"銀發(fā)少女的聲音從星砂中傳來，"我們說好的......"

"計劃變更。"零的指尖凝聚出冰晶長矛，"既然他們不愿合作......"

長矛破空的尖嘯戛然而止。一支纏繞著紅線的箭矢貫穿了零的手腕，蒼玥的獨眼中閃爍著瘋狂的戰(zhàn)意："你的對手是我。"

混戰(zhàn)瞬間爆發(fā)。夢淵趁機用龍焰融化冰牢，建木幼苗在他胸口綻放出耀眼的光芒。翡翠色的根系刺入地面，在眾人腳下形成傳送陣。

"走！"夢淵拽起瓶和貝林加爾，"趁現(xiàn)在！"

傳送的光芒中，零的怒吼漸漸遠去。當(dāng)視線恢復(fù)時，眾人站在一片純白的空間里——這里沒有天空也沒有地面，只有無數(shù)漂浮的鏡面碎片，每塊碎片都映著不同世界的片段。

"初始之間......"江白的獸耳警惕地轉(zhuǎn)動，"但為什么沒有......"

"主神？"熟悉的聲音從背后傳來。

眾人轉(zhuǎn)身，只見白榆坐在中央枯萎的建木枝干上，銀發(fā)垂落如瀑。與之前不同，此刻她的金眸中盛滿了悲傷。

"因為祂已經(jīng)不在了。"白榆跳下枝干，星砂在她足底鋪成道路，"或者說......"她指向遠處一塊巨大的鏡面碎片，"祂在那里。"

碎片中，主神的紫黑色軀體正在分崩離析。更令人震驚的是，那些潰散的能量正被另一道身影吸收——那是與零有著相同面容的存在，只是眼睛是純粹的黑。

"那是......"夢淵的龍爪不自覺地收緊。

"真正的零。"白榆的聲音輕得如同嘆息，"所有輪回的監(jiān)視者，主神的......"

"造物主。"瓶突然接話，冰藍色瞳孔劇烈收縮，"所以從一開始......"

白榆點頭，銀發(fā)間星砂流轉(zhuǎn)："主神不過是傀儡，零才是操控一切的黑手。"她突然咳嗽起來，銀發(fā)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光澤，"我們時間不多了。"

貝林加爾箭尖指向白榆："憑什么相信你？"

"就憑這個。"白榆扯開衣領(lǐng)，露出心口的紫黑色結(jié)晶——與夢淵身上的如出一轍，"我也是容器之一，只是比你們覺醒得早。"

夢淵上前一步："你到底是誰？"

白榆的金眸溢出淚水："我是你的本體，你的真實。"她的身體開始透明化，"我是林以淵，你曾經(jīng)的身份......"

巨大的鏡面忽然炸裂。黑眸的零踏著碎片走來，每步都在純白地面留下紫黑色腐蝕痕跡："感人至深的坦白。"他的聲音像是千萬人同時低語，"可惜毫無意義。"

夢淵的建木幼苗突然劇烈震顫。在所有人反應(yīng)過來前，零的手已經(jīng)穿透白榆的胸膛："過期的棋子就該......"

"不?。?！"夢淵的龍焰與瓶的冰箭同時爆發(fā)。

零輕笑著后退，任由攻擊穿過虛影。白榆跪倒在地，星砂從傷口不斷流失。她掙扎著向夢淵伸出手："記...住......"銀發(fā)徹底化為光點，"真正的...世界之卵是......"

話語未盡，她的身體已然消散。零踩過星砂殘留，黑眸中滿是譏誚："真遺憾，她差點就說出來了。"

"你這混蛋！"夢淵的龍化瞬間完成，紫金色鱗片覆蓋了全身。

零卻突然看向虛空："時間到了。"

整個初始之間劇烈震動。枯萎的建木突然開裂，露出內(nèi)部紫黑色的核心——那是一枚巨大的、跳動的卵，表面布滿了熟悉的龍族紋路。

"認識嗎？"零的黑眸映出夢淵慘白的臉，"用你輪回的能量培育的......"

"新世界的胚胎。"瓶的聲音顫抖，"你一直在利用夢淵......"

零滿意地笑了："終于明白了。"他走向巨卵，"每次輪回都在為它充能，每次反抗都在加速它的成熟。"黑眸轉(zhuǎn)向夢淵，"你以為打破輪回就能獲得自由？不，你只是在為它提供養(yǎng)料。"

夢淵的龍爪深深刺入掌心。零的話語喚醒了最深處的記憶——阿里太多毀滅前夕，他確實見過類似的卵，只是那時它被稱作......

"永恒之種。"零證實了他的猜想，"能重塑整個多元宇宙的鑰匙。"他的手撫上卵殼，"而現(xiàn)在，它終于成熟了。"

貝林加爾的銀箭突然離弦，卻在觸及零前被紫黑色屏障吞噬。精靈游俠的翡翠瞳孔緊縮："該死！"

"沒用的。"零的黑眸中閃過一絲憐憫，"在初始之間，我即是......"

他的話戛然而止。一支冰藍色的箭矢貫穿了他的肩膀——是瓶，但半神的手在顫抖。

"你說錯了一點。"瓶的聲音帶著奇異的回響，"這里不是你的領(lǐng)域。"

零的表情第一次出現(xiàn)裂痕："你怎么能......"

"因為這里也是我所隱之地。"瓶的酒紅瞳孔看向夢淵，"記得嗎？輪回前，是你把瀕死的我從時砂洪流中撈出來的。"

記憶如潮水涌來。夢淵看見自己跪在時間盡頭，懷中抱著一個冰晶凝聚的嬰孩。主神的聲音在耳邊回蕩："他會是你的枷鎖，也是你的......"

"鑰匙。"現(xiàn)在的瓶接上話語。半神胸口的冰藍色血液突然沸騰，在空中織成復(fù)雜的符文，"夢淵，建木種子！"

夢淵毫不猶豫地將幼苗拋向符文。翡翠色的光芒與銀白符文交融，瞬間籠罩了整個初始之間。零發(fā)出不似人類的尖叫，紫黑色能量從七竅中噴涌而出。

"不?。?！這是......"

"你的終結(jié)。"瓶跪倒在地，銀白光芒漸漸消退，"用你賦予我們的終結(jié)......"

巨卵開始龜裂。夢淵沖向它時，聽見里面?zhèn)鱽硇奶暋皇菃我坏穆蓜?，而是無數(shù)熟悉心跳的共鳴：夢星的、Cillick的、白榆的......所有在輪回中的同伴。

"原來如此......"龍爪輕撫卵殼，夢淵的淚水落在裂縫處，"你們一直都在這里。"

零的身體正在崩潰。他掙扎著爬向巨卵："那是我的......"

"不。"貝林加爾的銀箭終于穿透他的心臟，"是屬于所有被你們玩弄的生命的。"

初始之間開始崩塌。夢淵抱起巨卵，建木幼苗的根系纏繞其上。翡翠色的光芒中，卵殼漸漸透明，露出里面蜷縮的身影——

那是一個銀發(fā)金瞳的嬰兒，胸口跳動著純凈的星砂。

"新生......"江白的獸角綻放光芒，"這才是真正的......"

"世界之卵。"瓶虛弱地笑了，"用所有人的希望孕育的......"

零的最后一聲咆哮淹沒在崩塌的轟鳴中。當(dāng)純白空間徹底瓦解時，建木幼苗的根系將眾人包裹，帶向未知的彼方。

在建木的根系包裹自己的同時，夢淵仿佛聽見了白榆的聲音："這次......一定要幸福啊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