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郁把番茄掛件轉了幾圈,忽然覺得這顏色也沒那么俗氣了。陽光暖洋洋地灑在肩上,她回頭看了一眼桑延,后者正微微低頭看著她的手指。
“創(chuàng)可貼貼得歪了?!彼p聲說。
“你本來就不是專業(yè)的。”她聳聳肩,“走吧,再不回去就遲到了?!?/p>
兩人一前一后往學校走,路上溫郁腳步輕快,像是剛吃完一頓滿意的飯,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。桑延走在她身后半步,手里還握著那杯沒喝完的豆?jié){,指節(jié)分明的手背被陽光照得有些發(fā)白。
走到教學樓樓下時,溫郁突然停下腳步,回頭看他:“你今天怎么這么乖?”
桑延抬眼,神情平靜:“你讓我別送掛件,我就沒送。”
“那你是不是還準備了別的?”她挑眉。
“沒有?!?/p>
“騙人?!彼吡艘宦暎D身走進樓道。
桑延站在原地看了會兒她的背影,才跟上去。
那天之后,溫郁書包里總會多出點小東西。有時候是一塊巧克力,有時候是張便簽紙,上面寫著“今天會降溫”。她嘴上嫌棄,但每次都會偷偷藏進抽屜最深處。
直到周五放學,她被人堵在校門口。
“溫郁,你真要甩了我?”前男友陳宇靠在欄桿上,笑得一臉痞氣,“現(xiàn)在連個像樣的男人都沒有,還在裝什么清高?”
溫郁皺眉,語氣冷淡:“你有???”
“我病是因為你?!标愑钔耙徊?,伸手想碰她肩膀。
溫郁猛地后退一步,眼神凌厲:“別碰我。”
“你以前不是很喜歡我嗎?”他嗤笑一聲,“現(xiàn)在找了誰?那個穿灰夾克的?”
溫郁冷笑:“你配知道?”
“你——”陳宇臉色一沉,抬手就要抓她手腕。
下一秒,一只修長的手橫空而出,牢牢扣住了他的手腕。
“別碰她?!?/p>
聲音低沉,語氣卻格外冷靜。
溫郁抬頭,看見桑延不知什么時候出現(xiàn)在她身邊,一只手抓住陳宇的手腕,另一只手輕輕推了下她的肩膀,把她護在身后。
“你是誰?”陳宇皺眉。
“與你無關。”桑延松開手,語氣依舊平淡,但眼神已經冷了下來。
“呵,裝什么高冷?”陳宇冷笑,“你以為你是什么好東西?她以前可是跟我混網吧的人。”
溫郁眉頭一皺,剛想開口,卻被桑延按住肩膀。
“她過去的事,輪不到你來說?!彼f。
“你算什么東西!”陳宇怒了,揮手就要打人。
溫郁猛地抄起旁邊桌上的一瓶啤酒,朝他砸過去。
玻璃瓶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,眼看就要砸中陳宇的腦袋,他慌忙側身躲開,瓶子撞在墻上炸成碎片。
飛濺的玻璃渣沖著溫郁撲來,桑延幾乎是本能地伸手去擋。
“嘶——”
血從他掌心滲出來,順著指縫滴落在地上。
“你瘋了嗎!”陳宇嚇了一跳,往后退了幾步。
溫郁愣住,看著桑延滿手的血,心跳幾乎漏了一拍。
“你……你沒事吧?”她聲音都有點抖。
桑延低頭看了眼手心,皺眉:“還好?!?/p>
“還好個屁!”她一把拽住他的手腕,“去醫(yī)院!”
陳宇還想說什么,但看到溫郁的眼神,識趣地閉上了嘴。
溫郁拉著桑延一路跑向醫(yī)院,風灌進衣領里,涼得刺骨。
急診室里,醫(yī)生一邊清理傷口一邊問:“你怎么弄的?”
“酒瓶。”溫郁回答。
“下次小心點?!贬t(yī)生點頭,“傷口有點深,得縫幾針。”
“縫針?”她皺眉。
“不疼?!鄙Q拥吐曊f。
溫郁盯著他蒼白的臉,心里一陣煩躁。
等醫(yī)生出去拿針線時,她忍不住翻開了他的手機。
“你干嘛?”他問。
“看看有沒有藏著別的女人?!彼煊驳卣f。
桑延沒說話,任由她翻。
翻到備忘錄時,她隨意點進去,瞬間愣住。
里面整整齊齊記錄著:
【1月12日:溫郁生理期開始,忌辣】
【1月28日:溫郁生理期結束,注意補鐵】
【2月5日:溫郁容易低血糖,隨身帶糖】
……
她一個字一個字地看著,心臟像是被什么攥住了一樣。
“你什么時候……”
“很久以前?!彼p聲說,“第一次見你是在高中開學典禮,你在后排睡覺,頭發(fā)遮住了臉,但我記得你穿的是粉色衛(wèi)衣?!?/p>
溫郁怔住。
“后來你總是一個人吃飯,一個人上課,別人欺負你你也從來不吭聲。”他頓了頓,“有一次你摔了跤,沒人扶你,我去了?!?/p>
“我不記得?!彼曇粲悬c啞。
“我記得。”他看著她,“我一直都在?!?/p>
溫郁咬住嘴唇,眼眶有點發(fā)熱。
醫(yī)生回來,打斷了沉默。
縫針的過程比想象中安靜,桑延一聲不吭,只是偶爾皺眉。溫郁坐在他旁邊,一直盯著他受傷的手。
“以后別這么傻?!彼f。
“你不生氣了?”他問。
“我生你什么氣?”
“我保護你。”
溫郁看著他認真的眼神,忽然笑了:“你這個人真的很奇怪?!?/p>
“你喜歡嗎?”
“你說呢?”
“我希望你喜歡?!?/p>
她沉默了幾秒,忽然伸手捏了捏他完好的那只手:“我喜歡的是那種會疼人的男生。”
“我不是那種人。”他說,“但我可以為你變成那樣?!?/p>
溫郁看著他,風從窗戶縫隙吹進來,拂過她耳邊。
她忽然覺得,這個男人,好像真的不一樣。
走出醫(yī)院時,天已經黑了,路燈亮起,照在兩人身上。
溫郁看著桑延纏著紗布的手,心里有點悶。
“以后別替我擋這種事。”她說。
“做不到。”他答得干脆。
“你能不能聽我一次?”
“不能。”
她瞪他一眼:“你是不是什么都答應?”
“只要是你說的。”他點頭。
溫郁嘆了口氣:“你真是個怪胎?!?/p>
“你喜歡怪胎。”他說。
“誰說我喜歡了?”
“你剛才沒推開我?!?/p>
溫郁一時語塞,最后踢了路邊一塊石子:“滾蛋?!?/p>
桑延沒動,只是看著她。
她瞪了他一會兒,忽然湊近,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。
“這是獎勵?!彼t著臉說,“別得意。”
說完,她轉身就走。
桑延站在原地,指尖輕輕摸了摸剛才被親的地方,嘴角緩緩揚起。
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。
“溫郁!”有人喊。
溫郁回頭,看見幾個熟悉的身影從巷子里沖出來,手里拿著棍子和鐵鏈。
“你完了?!标愑畹穆曇魪暮竺?zhèn)鱽怼?/p>
溫郁瞇起眼睛,腳尖一勾,撿起一根木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