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星軌交錯

跨年晚會后臺的白熾燈刺得人睜不開眼，林小滿抱著花束縮在角落，看著沈硯之被幾個男生拉去調(diào)試音響設備。她摩挲著絲綢花瓣，耳畔還回蕩著班長那句"救場如救火"，卻見江敘白抱著一箱道具從更衣室出來，淺灰色毛衣領口沾著銀色亮片。

"需要幫忙嗎？"江敘白在她身邊蹲下，伸手整理歪斜的絲帶，"你臉色不太好，是感冒了？"

林小滿往旁邊挪了挪，指尖觸到羽絨服口袋里的暖手寶："只是有點冷。"她瞥見男生袖口露出的銀色手表，想起昨天在天文館，江敘白捏氣球時金屬表帶與玻璃展柜碰撞的輕響。

"沈硯之剛才問我借創(chuàng)可貼。"江敘白突然開口，從口袋掏出薄荷糖鐵盒，"他調(diào)試燈光時被鐵絲劃破了手。"糖紙在他指間綻開，薄荷清香混著松香氣息撲面而來，"他總這樣，什么都自己扛。"

更衣室的門突然被撞開，沈硯之舉著電線探頭進來："小滿，幫我......"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，他盯著江敘白遞糖的動作，鏡片后的目光驟然收緊。

"我去問道具組要膠帶。"江敘白起身時，衣角掃過林小滿手背，"晚會結束后，美術社有個星空主題畫展，你們要去看嗎？"

沈硯之把電線往地上一放，伸手拽住林小滿手腕："她要幫我對主持詞。"他的掌心帶著創(chuàng)可貼的涼意，卻攥得很緊，"江同學要是沒事，不如去幫宣傳部畫海報？"

后臺突然爆發(fā)出歡呼聲，打斷了劍拔弩張的氣氛。班長舉著手機沖過來："快看論壇！'學霸CP'的天文館照片火了！"他把屏幕懟到兩人面前，照片里沈硯之替林小滿整理圍巾的側影被夕陽鍍上金邊，配文是"雙向暗戀最動人"。

林小滿的臉瞬間漲紅，她聽見沈硯之喉間溢出低咒，男生伸手要搶手機，卻被班長靈活躲開："別害羞啊！剛才沈媽媽還打電話問晚會幾點結束，說要給你們留夜宵！"

更衣室的門再次被推開，文藝委員抱著戲服探出頭："沈硯之！主持人服裝出問題了！燕尾服的袖口裂開了！"

"我去修。"江敘白主動接過戲服，"美術社有針線包，二十分鐘就能弄好。"他轉身時，特意放緩腳步，"沈硯之，領口的褶皺要熨平整，你記得找小滿幫你......"

沈硯之攥著電線的手指關節(jié)發(fā)白，林小滿拽了拽他衣角："我?guī)湍銓ε_詞吧？"她翻開主持詞，余光瞥見江敘白離開時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，像是某種無聲的試探。

晚會開場前十分鐘，林小滿站在幕布后給沈硯之整理領結。男生垂眸看她，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："江敘白說的畫展......"他突然頓住，喉結滾動，"你想去嗎？"

"和你一起就想去。"林小滿系緊蝴蝶結，指尖拂過他鎖骨處的淤青，"昨天搬道具撞到的？"她想起當時江敘白遞來冰袋的模樣，男生笑著說"學霸也會粗心"，語氣里卻藏著不易察覺的關切。

沈硯之突然扣住她手腕，溫熱的呼吸掃過耳畔："以后別和他單獨說話。"他的聲音帶著撒嬌的尾音，"他看你的眼神......"

報幕音樂驟然響起，打斷了未盡的話語。林小滿被推上舞臺，追光燈刺得她睜不開眼。余光里，沈硯之的燕尾服袖口繡著精致的銀線，那是江敘白特意用美術社的亮片線修補的。

晚會進行到中場時，林小滿在后臺撞見沈母。女人穿著米色羊絨大衣，手里提著保溫桶："給你們帶了姜茶。"她把熱飲塞進林小滿手里，目光落在兒子身上，"硯之小時候登臺表演，緊張得直哭。"

"媽！"沈硯之的耳尖瞬間通紅，伸手要搶保溫桶，"您怎么來了？"

"來看我未來兒媳啊。"沈母笑瞇瞇地拉著林小滿坐下，"聽說你們昨天去天文館了？硯之小時候總說要摘星星給媽媽，現(xiàn)在......"她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兒子，"原來是留給更重要的人。"

林小滿低頭攪動姜茶，聽見沈硯之慌亂解釋的聲音。余光里，江敘白抱著畫架從門口經(jīng)過，他的視線在三人身上短暫停留，轉身時，畫架上未完成的星空圖露出一角——那抹藍色星云，和沈硯之錯題本上的手繪如出一轍。

晚會結束時已是凌晨，林小滿跟著沈硯之走出禮堂。雪又下起來了，男生把圍巾繞在她脖子上，動作間帶起雪松混著薄荷的氣息。"明天陪我去趟醫(yī)院？"他突然開口，"陳老師醒了，說想見你。"

林小滿猛地抬頭，看見男生睫毛上落著雪花："他......想起什么了？"

沈硯之握住她凍僵的手，掌心傳來細微的顫抖："在電話里不肯說，只說要當面向你道歉。"他頓了頓，"或許，和當年那場車禍有關。"

兩人走到校門口時，江敘白倚在自行車旁等他們。男生遞來牛皮紙袋，里面是溫熱的奶茶："美術社的星空畫展延期到下周了。"他看向林小滿，鏡片后的目光溫柔，"需要人當解說員嗎？我可以......"

"不用。"沈硯之突然插話，把林小滿護在身后，"她周末要補課。"他的聲音冷得像冰，"江同學還是多關心自己的畫展吧。"

江敘白輕笑出聲，推了推眼鏡："沈硯之，你這樣會嚇跑她的。"他把紙袋塞進林小滿懷里，"畫展的星空燈，是按照你在天文館說的獵戶座星云布置的。"

沈硯之攥緊拳頭，林小滿忙拉住他衣角："謝謝，我會去看的。"她感覺到身后男生的身體瞬間繃緊，卻在江敘白騎車離開后，聽見頭頂傳來委屈的嘟囔："他總是這樣......"

回到家時，沈母發(fā)來消息："陳老師提到當年車禍目擊者，說下周會來學校。"林小滿盯著手機屏幕，想起文化節(jié)那晚陳老師欲言又止的模樣。窗外的雪越下越大，她翻開沈硯之送的星空筆記本，夾在其中的月光石書簽泛著幽藍微光。

"在想什么？"沈硯之的消息適時彈出，附帶一張照片。畫面里，男生舉著奶茶杯，杯壁霧氣上畫著歪歪扭扭的愛心："明天早上七點，老地方見？我給你帶了獵戶座形狀的面包。"

林小滿笑著打字，指尖在屏幕上跳躍。她知道，在解開陳老師秘密的同時，那些未說出口的情愫，也將如同夜空中的星軌，在交錯與碰撞中，勾勒出最動人的形狀。而此刻，她愿意陪著沈硯之，一步一步，穿越迷霧，走向星光深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