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意漸明
返校后的第三天傍晚，夕陽把教學樓的玻璃幕墻染成蜜糖色。許昭棠抱著一摞社團活動策劃書走向辦公室，剛轉(zhuǎn)過走廊拐角，就聽見陸燼野懶洋洋的聲音從樓梯間飄出來。
“這次籃球賽必須讓許會長當裁判。”
幾個男生哄笑：“陸哥你這司馬昭之心——”話音未落，陸燼野已經(jīng)踹了踹對方小腿：“少廢話，他吹哨最公平?！?/p>
許昭棠腳步頓住，手指無意識摩挲著文件邊角。自從那次野外遇險后，陸燼野總會在各種場合“偶遇”他：食堂窗口前假裝順路幫忙占座，圖書館里悄悄在他攤開的筆記旁放杯熱拿鐵，甚至在晨跑時踩著點出現(xiàn)在跑道上。這些刻意又笨拙的接近，讓許昭棠心里泛起細密的漣漪。
籃球賽那天，陸燼野穿著印有“7號”的球衣，在球場上格外耀眼。每當許昭棠舉旗判罰，陸燼野總會沖他挑眉，眼神里帶著挑釁的笑意。直到第三節(jié)，陸燼野在搶籃板時和對方球員撞在一起，膝蓋重重磕在地上。
“暫停！”許昭棠幾乎是立刻吹哨，裁判哨墜在頸間隨著奔跑晃動。他蹲下身查看陸燼野的傷勢，卻被對方突然握住手腕：“裁判偏心，只關(guān)心我一個人？”
“別亂動！”許昭棠耳尖發(fā)燙，卻沒抽回手，“都腫成這樣了還貧嘴。”
醫(yī)務(wù)室消毒水的氣味里，陸燼野盯著許昭棠低垂的睫毛，突然開口：“其實那天在樹林，我不是偶然跟著你?！彼D了頓，喉結(jié)滾動，“我是故意的?！?/p>
許昭棠包扎的動作停滯。窗外蟬鳴喧囂，陸燼野的聲音卻清晰得可怕：“我總想找機會和你說話，又怕你嫌我煩。那天看你獨自進了林子……”
“陸燼野，”許昭棠打斷他，“你知道為什么我之前躲著你嗎？”他抬起頭，目光直直撞進對方眼底，“因為每次和你在一起，我都覺得自己不像自己?！?/p>
陸燼野臉色瞬間發(fā)白，正要開口，卻見許昭棠嘴角慢慢揚起：“現(xiàn)在我才明白，不是不像自己，是更喜歡這樣的自己?！?/p>
消毒棉輕輕按在傷口上，陸燼野卻感覺不到疼痛。他反手扣住許昭棠的手腕，溫熱的呼吸拂過對方泛紅的耳尖：“許會長，那我能申請以后都當你的專屬‘麻煩’嗎？”
窗外的夕陽正好漫進來，在兩人交疊的影子里，藏起了一個輕輕的“好”。
籃球賽結(jié)束后的雨夜，許昭棠在教學樓走廊撞見渾身濕透的陸燼野。對方校服外套搭在臂彎，露出的小臂上舊傷未愈，新的淤青又覆其上。
“躲我？”陸燼野抵著墻笑，指腹蹭過許昭棠攥緊的書包帶，“那天在醫(yī)務(wù)室說的話，后悔了？”
雨聲突然轟鳴。許昭棠仰頭望著對方微垂的睫毛，水珠正順著下頜線往下墜，在鎖骨處洇開一片深色。他想起昨夜整理筆記時，無意中翻到夾在書頁里的籃球賽門票——是陸燼野塞的，背面用鉛筆寫著“7號座位視角最好”。
“不是后悔?！痹S昭棠喉結(jié)微動，伸手拽住對方潮濕的袖口，“是想問……”他突然湊近，在陸燼野瞳孔驟縮的瞬間，從口袋里掏出創(chuàng)可貼拍在對方掌心，“為什么每次受傷都不處理？”
陸燼野愣住。創(chuàng)可貼邊緣印著細碎的櫻花圖案，顯然是許昭棠隨身帶著的。他忽然低笑出聲，抓住許昭棠的手腕按在墻上，指腹摩挲著對方腕骨：“許會長心疼了？”
走廊盡頭的聲控燈突然熄滅。許昭棠在黑暗中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，卻沒有推開眼前的人。直到陸燼野的指尖輕輕擦過他泛紅的耳垂，才聽見對方用氣聲說：“從第一次見你在學生會辦公室訓人時，我就想……”
話音未落，遠處傳來值班老師的腳步聲。陸燼野猛地拽著許昭棠躲進樓梯間拐角，兩人后背抵著冰涼的墻面，呼吸交纏在一起。許昭棠聞到對方身上混著雨水的皂角香，突然伸手勾住對方后頸，在腳步聲經(jīng)過的瞬間，將創(chuàng)可貼精準貼在陸燼野眉骨的擦傷處。
“想什么？”他仰起臉，睫毛掃過陸燼野下頜。
樓梯間聲控燈亮起的剎那，陸燼野低頭咬住他的耳垂，聲音沙?。骸跋胱屇阊劾镏挥形??！?/p>
雨勢漸大。許昭棠望著陸燼野眼底翻涌的暗色，忽然想起野外遇險時那雙擋在身前的手臂。他抬手扣住對方后頸，在雨聲中輕輕笑了：“陸燼野，你早就做到了?！?/p>
昏暗的樓梯間里，兩人的影子在墻上交疊晃動。陸燼野喉結(jié)滾動，正要低頭吻下去，突然被許昭棠抵住胸膛。
"等等。"許昭棠臉頰泛紅，卻強裝鎮(zhèn)定，"上次野外實踐的植物標本報告，你是不是又沒寫？"
陸燼野怔了怔，隨即笑得張揚："許會長這時候提作業(yè)？"他突然將人摟得更緊，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耳畔，"那不如這樣——你幫我寫報告，我...幫你解決所有煩惱？"
話音未落，許昭棠就被輕輕咬住了下唇。這個吻帶著少年人青澀又熾熱的沖動，直到兩人都喘不過氣才分開。
"成交？"陸燼野額頭抵著許昭棠，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。
許昭棠別開臉，耳尖通紅："無賴..."可唇角卻不受控制地揚起。雨聲漸歇，月光透過氣窗灑落，映照著少年們相擁的身影，這一刻，所有的沖突與不安，都化作了心底最柔軟的悸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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