蠱月

黑蝎的聲音像刀刮玻璃般刺耳。他緩步向前，身后那些被控制的人如同提線木偶，動作僵硬卻迅速地包圍了姜雨晴和阿黎。

"你以為逃得掉嗎？"黑蝎獰笑著，舉起那個奇怪的裝置，"噬心蠱的氣味隔著十里都能聞到。"

姜雨晴感到手腕上的紅痕灼熱發(fā)燙，紋路像活物般蠕動。她本能地后退，直到后背貼上阿黎的胸膛。少年的心跳透過衣料傳來，急促卻有力。

"別怕。"阿黎低聲說，銀鈴已經(jīng)握在手中，"聽我信號，就往河里跳。"

"跳河？可是..."

"相信我。"阿黎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。

黑蝎似乎看穿了他們的打算，按下裝置上的按鈕。一陣刺耳的聲波傳出，阿黎悶哼一聲，單膝跪地，銀鈴幾乎脫手。與此同時，那些被控制的人同時撲了上來。

"現(xiàn)在！"阿黎強(qiáng)忍痛苦大喊。

姜雨晴轉(zhuǎn)身就往河里跳，卻在半空中感覺腳踝被什么纏住——一條細(xì)如發(fā)絲的黑線，從黑蝎袖中射出。她重重摔在河岸邊，黑線如活物般順著腿向上纏繞。

阿黎的銀鈴?fù)蝗槐l(fā)出刺目的銀光，鈴聲如同實(shí)質(zhì)的刀刃，斬斷了黑線。他一把拉起姜雨晴，卻被三個被控制者同時撲倒。其中一人手持匕首，狠狠刺向阿黎的腹部。

"不！"姜雨晴尖叫。

時間仿佛變慢了。她看到阿黎奮力閃避，匕首仍劃過他的側(cè)腹，鮮血瞬間浸透了衣襟；看到黑蝎扭曲的笑容；看到那些被控制者空洞的眼睛。一股前所未有的憤怒從心底升起，手腕上的紅痕爆發(fā)出耀眼的紅光，如火焰般席卷全身。

姜雨晴感覺自己分裂成了兩個人：一個驚恐地看著這一切；另一個則冷靜地掌控著體內(nèi)洶涌的力量。她抬起手，紅光如利箭般射向攻擊阿黎的人，將他們擊飛數(shù)米。

黑蝎又驚又怒："不可能！沒人能這么快掌握噬心蠱的力量！"

姜雨晴沒有理會他，跑到阿黎身邊。少年臉色慘白，手捂著不斷流血的傷口，卻仍試圖站起來。

"別動！"姜雨晴撕下衣角按住他的傷口，紅光順著她的手指流入傷口，暫時止住了血。

"小心！"阿黎突然推開她。

黑蝎的裝置射出一道綠光，擦過姜雨晴的肩膀，瞬間留下一道灼痕。疼痛反而讓她更加清醒，體內(nèi)的力量如潮水般涌動。她不再恐懼，而是直面黑蝎，雙手前推，紅光形成一道屏障，擋下了接下來的攻擊。

"你以為這樣就贏了？"黑蝎冷笑，從懷中掏出一個黑色小瓶，"讓你見識真正的蠱毒！"

他打開瓶塞，一股黑霧噴涌而出，在空中凝聚成無數(shù)細(xì)小的蟲形，發(fā)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嗡嗡聲。

"萬蟲蠱！"阿黎掙扎著站起來，"不能讓它碰到你！"

姜雨晴本能地知道該怎么應(yīng)對。她閉上眼睛，感受體內(nèi)流動的力量，然后雙手畫出一個復(fù)雜的圖案——就像夢中見過的那樣。紅光隨著她的動作形成一個月亮形狀的屏障，將黑霧完全阻隔在外。

黑蝎的表情從得意變成了震驚："月影屏障？藍(lán)月的獨(dú)門秘術(shù)！你怎么可能..."

姜雨晴自己也不明白這些動作從何而來，仿佛有人引導(dǎo)著她的雙手。屏障外的黑霧越來越狂暴，但始終無法突破。

阿黎趁機(jī)搖晃銀鈴，吟唱起古老的咒語。溪水突然翻涌，無數(shù)水珠升到空中，化作冰針射向黑蝎和他的傀儡們。黑蝎倉促閃避，但仍被幾根冰針劃傷，憤怒地咆哮著。

"走！"阿黎拉住姜雨晴的手，"屏障撐不了多久！"

兩人跳入溪中，順流而下。冰冷的河水讓姜雨晴打了個哆嗦，但她緊握著阿黎的手不敢松開。身后傳來黑蝎暴怒的吼叫和雜亂的追趕聲，但很快被水流聲淹沒。

不知漂流了多久，阿黎拉著她游向岸邊。爬上岸后，兩人都精疲力竭地癱倒在草叢中。姜雨晴第一時間檢查阿黎的傷勢，腹部的傷口又被水泡得發(fā)白，情況不妙。

"必須處理傷口..."她喘息著說。

阿黎虛弱地點(diǎn)頭："前面...有個山洞..."

攙扶著阿黎，姜雨晴艱難地找到了那個隱蔽的山洞。洞內(nèi)干燥，有前人留下的柴火。她顫抖著雙手點(diǎn)燃篝火，借著火光查看阿黎的傷勢。

傷口比想象中更深，邊緣已經(jīng)開始發(fā)黑。

"毒...毒素擴(kuò)散了。"阿黎氣息微弱，"背包...藍(lán)色瓶子..."

姜雨晴翻找出藍(lán)色小瓶，里面是幾粒銀色藥丸。

"全部吃下？"

阿黎搖頭："一半碾碎...敷傷口...一半口服..."

她按照指示小心處理傷口。藥粉接觸到傷口的瞬間，阿黎全身繃緊，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，卻硬是沒發(fā)出一聲呻吟。

"忍著點(diǎn)。"姜雨晴輕聲安慰，手指輕輕拂過他緊繃的腹肌。

敷好藥后，她扶起阿黎的頭，讓他服下另外半份藥。少年金色的眼眸在火光下顯得更加明亮，因疼痛而濕潤，卻依然堅定。兩人的臉靠得極近，呼吸交錯。

"為什么這么拼命保護(hù)我？"姜雨晴輕聲問，"我們才認(rèn)識幾天..."

阿黎凝視著她："因為...這是守護(hù)者的職責(zé)。"

"只是職責(zé)？"

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。篝火噼啪作響，映照著他們的臉龐。姜雨晴突然意識到自己還握著阿黎的手，卻舍不得松開。少年的手粗糙而溫暖，給人一種奇異的安全感。

阿黎緩緩抬起另一只手，輕輕拂去姜雨晴臉上的一縷濕發(fā)。他的指尖微微顫抖，卻在觸碰到她臉頰時變得堅定。姜雨晴的心跳加速，不自覺地向前傾身...

"嗖！"

一支弩箭突然射入洞內(nèi)，釘在石壁上，距離姜雨晴的頭只有寸許。

"他們追來了！"阿黎瞬間清醒，掙扎著要站起來。

姜雨晴按住他："你別動！我去看看。"

她小心地摸到洞口，透過灌木叢向外看。月光下，幾個黑影正在溪邊搜尋，距離山洞還有一段距離。

"有三個人，正在往上游找。"她回到阿黎身邊，"我們應(yīng)該..."

話音未落，阿黎突然劇烈咳嗽起來，一口黑血噴在地上。

"阿黎！"姜雨晴驚恐地扶住他搖晃的身體。

"毒...比想象的強(qiáng)..."阿黎氣若游絲，"聽我說...你必須獨(dú)自去找木盒...回北京..."

"不！我不會丟下你！"姜雨晴聲音哽咽。

阿黎艱難地從脖子上取下銀鈴，戴在姜雨晴頸間："它會...保護(hù)你...記住，噬心蠱的力量...源于情感...越強(qiáng)烈...越強(qiáng)大..."

他的手無力地垂下，眼睛緩緩閉上。

"阿黎？阿黎！"姜雨晴拍打他的臉頰，卻沒有反應(yīng)。

恐懼如潮水般涌來。她將耳朵貼在阿黎胸前，聽到微弱但穩(wěn)定的心跳，才稍稍松了口氣。但情況依然危急，毒素正在侵蝕他的生命。

姜雨晴握緊拳頭，指甲深深陷入掌心。她不能失去阿黎，這個為她付出一切的少年。手腕上的紅痕突然發(fā)熱，不是以往那種刺痛，而是一種溫暖的脈動，仿佛在回應(yīng)她的情緒。

"情感...力量源于情感..."她喃喃自語。

閉上眼睛，姜雨晴回憶著與阿黎相處的點(diǎn)點(diǎn)滴滴：他擋在她身前的背影；教她辨認(rèn)草藥時專注的側(cè)臉；月光下吟唱古老歌謠的溫柔...一種前所未有的強(qiáng)烈情感充滿胸腔，幾乎要溢出來。

紅痕爆發(fā)出前所未有的光芒，將整個山洞映照得如同白晝。姜雨晴將發(fā)光的雙手輕輕放在阿黎的傷口上，紅光如流水般滲入他的身體。傷口處的黑色毒素開始退縮，最終凝聚成一顆黑色珠子，被姜雨晴取出丟到一旁。

阿黎的呼吸逐漸平穩(wěn)，臉色也恢復(fù)了血色。姜雨晴精疲力竭地倒在他身邊，卻露出欣慰的笑容。就在這時，洞外傳來腳步聲——追兵改變了方向，正朝山洞而來。

姜雨晴咬牙撐起身體，擋在昏迷的阿黎前面。她不知道還能不能再次召喚那種力量，但絕不會退縮。

腳步聲越來越近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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